溪月很把要去長生殿外拜見姻緣樹一事放在心上,這事關她能否召喚出合格的紅線,這是個月老要掌握的最基本的技能。
隻是蓬萊洲有蓬萊洲的規矩,太陽落山後不得出山。白日裡課業安排得很滿,也騰不出時間。
溪月想了一會兒,隻說太陽落山後不得出山,那太陽初升起的第一刻總能出去,拿一日不練劍就是了
剛冒出這個念頭她馬上搖頭否定,不能偷懶,晚些上完課回來得補上,修煉一事不能懈怠分毫。
心中挂着事,第二日果然醒得極早,天還黑麻麻的。再睡怕睡過了頭,溪月索性起來開始練劍。
風卿陪着她起來,眼睛随着溪月的劍尖所指快速移動,他日日看溪月練這淩風劍,除卻起勢收勢,中間的劍招沒有一日是相同的,細看下又頗有章法,竟是叫他這麼久都沒看出門道來。
這非得是創此劍法的花澈神君親自指點,才能練到這種程度。
溪月練到第一縷晨光透過雲層,即刻收劍,召雲往長生殿去,風卿化作溪月手上的銀镯跟随,溪月想了下将他褪在手中,道是,“風卿,子朗神君掩了你的真身,又允你做蓬萊洲仙侍,便是以人身出現,也不會有人懷疑的。”
手中的镯子不滿的震動了一下,又抵不住溪月略帶埋怨的目光,風卿變回人形,緊緊拉住溪月的手臂,“姐姐,風卿不會騰雲。”
“所以你是承認了。”溪月轉頭看向風卿,“你什麼都記得,你怕自己銀龍的身份被發現。”
風卿一愣。
若是再找什麼說辭遮掩過去,溪月多半也還是會信,隻是日後再被發現,她定會生氣。
當下紅了眼眶,“姐姐,風卿是最近才想起來的,到底也怕你知我想起來,彼此念及舊事傷心,不如我什麼都不知。”
風卿說得真摯,當初也确有這樣的考慮,眼神做不得假。
溪月接受了這個說法,抱手問他,“最後一個問題,你今年幾歲了。”
“......”
溪月瞪他,“這個必須想起來。”
“六十二。”
“嗯?”
“九百六十二。”
“嗯。”
溪月不再看他。
清晨的冷霧撲在臉上,驅散了困倦。
遠遠的,已能看見薄霧之間若隐若現的金色屋頂,屋頂上籠着個巨大的樹冠,因雲霧遮擋,透出個虛無的鎮光暗色影子,間雜着飄揚的紅色。
“哇,風卿,那便是姻緣樹嗎?生得好生氣派。”
溪月墊腳去看,隻恨不能再飛快些。
隻是越看,越覺得那棵樹熟悉,怎麼這麼像她在姻緣陣中砍掉的那棵……
實在是太像了。
一落地,溪月便忍不住去看姻緣樹的根部,一眼便看到那樹皮上一個深深的刀口,溪月扶額,“風卿,快扶着我。”
“可是哪裡不舒服?”
風聽話的扶住溪月。
“無事,隻是有些頭暈罷了。”
溪月不着痕迹的将釋心劍塞到風卿手裡,猶豫了一下這才上前跪拜,“弟子李溪月,拜見姻緣樹樹靈,願樹靈保佑弟子成為一個合格的月老。”
雙手合十,閉目祝禱,虔誠三拜。
姻緣樹泛現淡淡紅光,幾縷靈氣鑽入溪月體内,溪月察覺到,再念了遍口訣,“我乃月下紅線仙,紅線聽我号令促真緣,急急如律令!”
紅光一閃,這次,果然是根圓潤亮澤的紅線。
“李溪月。”
大月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溪月轉頭,便見大月老撫着白須從長生殿内出來,笑盈盈的。
“大月老。”
溪月忙要起身行禮。
又招呼風卿過來,“大月老,這是我院中的仙侍風卿,風卿,問大月老的好。”
風卿跟着俯身行禮,大月老擺擺手,示意免了,溪月正心虛着,便聽得大月老道,“李溪月,你過來看看這樹皮上的印子是什麼?”
“……”
溪月有些勉強的走過去,假模假樣的看了幾眼,跟着疑惑,“是啊,大月老,這樹皮上的印子是什麼啊?”
大月老背着手,“招任新月老時,姻緣樹分了幾重虛影造就那姻緣陣,供考生作試煉之用,豈料其中有個考生不識輕重,砍了一重虛影,僅是虛影,歸位時就帶了這麼深一個口子啊。”
大月老的手撫上樹皮,很是心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