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想,溪月要完成的倒顯得輕松多了。
轉機出現在入春後的一個午後,溪月在神像内打坐,便聽得神祠外鑼鼓喧天,她坐着沒動,風卿去了屋頂探看情況,傳音給她,“是林莺和那縣令,瞧着還帶着泥瓦匠……”
溪月忙從神像中出來,隐了身形站到了屋頂上,果然看到林莺王榭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了。
溪月心下一緊,聲音都帶着哭腔,“風卿,他們這是要拆了月老祠啊……”
“我雖沒主動為他們牽線,也不至于這麼壞吧,竟到此地步,月老守紀裡,要是讨人厭到被拆了神祠,可是要逐出姻緣部的,可憐我費心費力考上了仙官,這才多久便……”
這出苦情戲剛上了點情緒,眼底的淚将落未落,這番衷腸也還未訴完,溪月便見林莺帶着衆人跪下,十分虔誠,“信女林莺,得月老大人保佑,與心上人締結百年之好,這些年賣豆花攢了些銀錢,願為月老重修月老祠,長奉香火。夫君王榭,所得俸祿一半捐給孤獨園,亦願拿出一部分用于重修神祠,願月老大人保佑我夫妻二人,一世相伴,白首不離。”
林莺笑着說完,示意身後一個道士打扮的人上前,那人唱誦歌謠一般念了一通,便從布袋中取出兩個月牙樣的東西來,一面平整,一面鼓起了,瞧着像乳牛角。
溪月沒見識過這樣的東西,風卿提醒她,“你若願意他們為你重修神祠,待牛角投出,你便讓它落地之時一正一反,凡人便知曉你的意思了。”
“啊,這種方式那最初是哪位神仙和凡人一同約定下來的?”
風卿不知,也覺此刻并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便不理她。牛角落地,溪月回了神,一慌,撥成了兩正。
“……”
溪月拽了下風卿的衣服,很是緊張,“弄錯了。”
好在林莺似是不信,讓那人再問一次。
這一次,便是一正一反了。
一群人歡天喜地的擁進神祠,用紅布将神像蒙上,開始琢磨重建的圖紙。
溪月笑看着,“風卿,凡人是不是很可愛。”
“不過簡單一樁事,竟願為你重修神祠。”
“我也覺得是簡單一樁事,可這是林莺的一生。”
神祠内的林莺,眉目舒展,瞧着年輕了不少,她将塑像師父叫過來,“師父,這個神像,可否塑成女子?”
塑像師父撓頭,“月老便是月下老人,是個面目慈祥的老爺爺。”
“或許他新收了弟子,”林莺笑,“或許是他的幫手?總之,這座月老神祠内的神像,便塑成女子吧。”
王榭走近,“就這般說師父也不好塑,回去娘子跟我說說樣貌,我畫上一幅給師父。”
“好。”
林莺腦中浮現出那個自稱阿月的女子模樣。
看着神祠内熱鬧的模樣,風卿有了個想法,“或許有别的辦法,能更快得到香火。”
“什麼辦法?”溪月臉上還挂着滿意的笑,眼睛跟着林莺東轉西轉。
“光有香火,湊不足十樁美滿姻緣也不行,可隻有香火旺盛,才有更多信衆,也就有更多的機會。”
“九樁。”溪月嚴肅的更正道。清風吹起她的發帶,那發帶飛舞得和她的主人一般嚣張得意。
“好,”風卿笑道。
“不過是個縣令,便能重修神祠,你若給人皇,人皇的子女促成了姻緣,豈不事半功倍?越有權利之人,越容易興師動衆的做這種事。”
溪月不是特别認同,思慮了一下道,“這算不算捷徑?像花澈神君在各地的神祠,有權貴所建,也有普通百姓籌錢建的。”
溪月揚起的發帶拂過風卿的臉,風卿認真道,“花澈神君止了戰事,這是攸關性命之事,可姻緣,說到底并不攸關性命,這點,不能同花澈神君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