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問。
她一直能感受到,或者說風卿從不吝于表達他不想和她分開這件事。
溪月很善于用她做凡人時的經曆來解釋這種情況,那便是她與風卿相伴的這些年,已是一個凡人的一生了,即便不是個人,是個貓兒狗兒的,偶爾離開幾日,也會挂念不舍。
風卿沒直接回答,隻道,“去吧,這裡結束後,我到國都等你。”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許他越在溪月身邊,溪月越不會看到他,感知不到他是獨立于她的。
溪月點頭,想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猶豫了下囑咐道,“那我走了,凡事求穩,沒有我在,不要涉險。”
“這也是我要同你說的。”風卿點頭。
溪月臉上有笑意,而後别了衆人轉身離去。
待溪月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那大哥拍拍風卿,“這麼個弱女子,一個人在戰場附近遊走,會不會有危險。”
“剛才是誰說要她當女将軍來着,”風卿努力平複心緒,“女将軍啊,怕什麼。”
溪月走後,風卿在惠城等了一日半,期間螢國小打小攻了一次,風卿憋着一口氣,這次表現得還算不錯。不知是不是窮奇命隕于此的緣故,還是闵之回去說了什麼,螢國十分忌憚惠城,隻遠遠叫陣,不敢靠近。
一日半後,宋令儀當真将援軍帶來了,風卿不認得,那些士兵卻認得,來的那百來人,衣服上是嶽家軍的圖騰。
嶽家軍領将身亡後,兵權早已收回國君手中,麾下将士分入各營,換句話說,嶽家軍早已不存在,是以一時發懵,未上前迎接。
直至嶽效出現,風卿才漸漸明白過來衆人的反應是為何。
“你老大呢?”
宋令儀問風卿,“我留下的信可給闵之哥哥了,找不到我他是不是很着急?你有沒有告訴闵之哥哥……”
“他沒有來。”風卿打斷宋令儀。
“怎麼可能。”
宋令儀不信。她的闵之哥哥不可能不來接她。
“公主,你去找援軍,最後就找了嶽效?你隻能找得到他?”
“你一平民百姓,如何理解朝堂中的事,我求了父皇,隻是這調兵遣将需要時日,惠城危急,隻有先想法子救命了。”
“公主的算盤打得不錯,這麼一幫人護送你到惠城來,你開開心心的和你的闵之哥哥走了,留這麼一夥人屆時因私自出兵被問罪。”風卿算是在提醒了。
“我已寫了告罪書,言明來龍去脈,父皇是通情達理之人,自然不會怪罪。”
不得不說,這位公主天真得厲害。除非她與嶽效一同返回,否則嶽效怎麼能夠逃脫責罰。
窮奇已死,按理心智該恢複了,這公主還這麼喜歡那闵之?難不成是真心喜歡?
風卿不解。
溪月不是給這公主腳上綁了紅線?她明明去找的嶽效,這紅線,該牽上了才是。
風卿皺眉,沒再理這位天真的公主,而是走到嶽效馬前。嶽效下馬,沖風卿行了一禮,“百來人要暗中進發,實屬不便,便先叫人前行打探,聽聞兄台一直在幫忙守城,先前你和那女子送闵之離開,我倒是誤會你們的動機了。”
風卿脫口而出“受人所托”,言畢覺得這般說有些不對。溪月的事就是他的事,是他該做的。
“我是有一事不明,這公主是你的未婚妻子,執意要同别的男人走,她回去叫一聲,你便冒罪來了,是何道理。”
“她來找我,親自開口,又是為了救百姓于戰火,嶽家家訓便是護佑百姓,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不怕被問罪?”
嶽效爽朗一笑,“那便希望在這場戰争結束之前,她能回心轉意,同我回去救我一命。”臉上的神情,似是已将一切都抛開。
風卿似懂非懂。
“聽聞你現在是這裡的頭?”嶽效一拳打在風卿胸膛前,“兄弟怎麼說,我們商量商量,别等螢國人來了,我們直接打上去?天天等别人來打,不忐忑啊。”
見風卿和嶽效似乎熟識的樣子,惠城幸存的兵士慢慢圍了上來,嶽效也知他們在想些什麼,仰起下巴十分有把握的樣子,“諸位,我知曉大家的擔心,這些都先放下,如今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擊敗螢國人,讓他們再不敢來。”
宋令儀點頭表示贊同,“對對對,打得他們再不敢來!”
風卿疑惑的望過去,宋令儀見狀瞪了風卿一眼,“怎麼了,我希望自己的國家勝利有什麼錯。”
又軟了語氣,“嶽效,若一時收不住手打到螢國國都,你不許殺闵之哥哥,将他綁回去。”
“……”
“好。”嶽效竟然答應了,如哄一個小孩子般。
風卿似乎明白為何姻緣簿上會亮着嶽效的名字了,他雖嘴硬說求娶公主是有别的目的,可分明對這公主是有情的,且怕是情已深。
既是姻緣簿認可的正緣,這公主為何還對那闵之……莫不是窮奇還未死?旁的不說,窮奇為上古兇獸,溪月殺它似乎殺得太過容易了些,沒費多大勁便算了,那窮奇幾乎都沒碰到她。他比溪月多活了這若許年,一開始擔心溪月單獨對付窮奇會有危險,不是沒緣由的。
風卿皺眉,若是窮奇未死,溪月又不在,這裡的這群人該如何才能保住性命?靠他這個靈力低微的廢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