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和還記得天後非要讓自己去拜花澈神君為師那日,為示誠心,讓自己從所居的宮殿一步步踏雲走到雲邊谷,出發時天光微明,到雲邊谷外已是傍晚,叩響了谷外的雲鈴,是泉流迎出來,也未問因由,便道神君誰也不見。
他忐忑的回去,天後罵他沒出息,帶着他再次前往雲邊谷。花澈神君仍舊不見,天後便叫他跪在谷外,神君何日願見,他便何日起來,順道讓凝之将自己要拜花澈神君為師的事散往三界。
他在谷外整整跪了三月,中途天後請天君親至,也仍是不見。
旻和在天君天後臉上都看到了不快,為難,不情願,他們三人間的糾葛三界皆知,不知天後為何還要執意讓自己跪在此。
這場鬧劇正不知如何收場,子朗神君來了,将旻和扶起,說蓬萊洲想收他為弟子,他趔趄着點了頭,離開雲邊谷回去求見天後,天後卻道,自去蓬萊洲罷,以後無事不必來見。
語氣裡盡是失望。旻和被這個語氣傷到了,無數個夜裡突然醒來,都會想到她那日的語氣。
旻和不喜歡花澈神君。她嚣張跋扈,不講規矩,不成體統,冷漠難以接近,實在不是良師之選,可也實在好奇,她最後會收個怎樣的弟子,那個鲛族長公主泉流嗎?
直至李溪月出現。
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說是在下界為神君守祠三世,故得點化。旻和哪裡會服氣。他資質是不好,也不至還不如一個凡人,可就在方才,他似乎懂得了花澈神君收她為徒的原因。
她背對着自己,握劍對眼前的黑暗單手奮力一劈,那渾厚淩厲的劍氣沖破一切,甚至将她的背影都沖碎,天光乍現,激亮得他睜不開眼,不由得擡袖一擋,待緩過來,緩緩放下衣袖,便見她散發持劍自前方走來,目光堅定,面容平靜,身上的衣裙亦有破損,可未見傷痕。
許是被劍氣沖擊,她臉色微白,便襯得眉眼愈發清明,那額上的柳钿更鮮明如血,平添幾分強硬的媚色,果如仙子。
“殿下,”她輕聲喚他,“沒事吧。”
旻和抱緊懷裡的小蜘蛛,“沒事。”
溪月指指他身後那朵巨大的仙雲團,“殿下快将他擊碎。”
“哦……”
旻和覺得溪月方才的神态及出劍姿勢太像花澈神君,還有些晃神,有些僵硬的擊散了仙雲團。
“溪月,你沒事吧?你臉色有些發白。”
“沒事。”溪月手上多出了根紅線,将頭發随意的挽在腦後,“就是身上骨頭痛,在忍。”
旻和認真看了眼溪月的臉,才發覺她額邊隆起的青筋和因忍痛有些緊繃的臉。
“溪月,方才說的那些不算了,我們出去吧,或許是我高估了你,這天命境着實危險,你又受了傷。”旻和有些着急。
“殿下是低估我了,”溪月笑道,“我也低估了自己,蓄力一劍使出去,竟這般厲害了,勉強才抵住。”溪月皺眉,“殿下别扶我,碰到很痛。”
旻和聽此慌忙撒開手,“天命境如此危險,别我倆都折在這兒。”
“你既知此處危險,還要往這裡跳,殿下,我先選的可不是天命境。”
“也是被你說得心頭熱,什麼試煉第一,什麼越危險的地方仙雲團越大,一時讓我昏了頭。”
“你就說大不大吧。”溪月覺得這一個仙雲團,就能讓旻和排名上升許多。
“今日我算知曉了,緣何天命境第一層便有許多人過不了,怎麼會有人對自己下如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