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發凝滞的空氣中,忽然響起關賀打圓場的聲音,“飯都快涼了,大家快吃吧!節目組也是,哪有飯吃到一半,忽然遞任務卡的!”
關賀滿是抱怨的聲音在李初月聽來更像是解圍,李初月面露感激地望了眼咧着嘴的關賀,任梨夢同樣掃了眼關賀。
她笑了笑,沒再追究,“是呀,大家趕緊吃飯吧,行之哥,吃完飯我再找你簽哦。”
就好似方才李初月心中的所有假設都是虛驚一場,她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李初月重新拿起筷子,碰到筷子的那一刻,她才驚覺,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了細汗。
任梨夢明明一直輕聲細語,全程臉上都笑盈盈的,可她剛剛真的不敢說一個字。
她開始是故意想讓任梨夢說出一公排名,可李初月完全想不到,任梨夢的反應居然那麼快,直接将類似的同樣難題抛給她,連被她們劇院推廣部部長徐凱來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要照顧好的沈行之,也那般配合。
在鏡頭前,她玩不過她。
沈行之:任梨夢,你剛剛是不是在狐假虎威?
吃完飯,補妝間隙,任梨夢打開手機立刻看到一臉傻乎乎的派大星彈窗。
任梨夢:?
沈行之:?
任梨夢關閉聊天小窗,又回了下和燕芳舒的聊天,沒有再給沈行之發一個标點符号。
她可什麼都沒說,沈行之自己腦補的事情怎麼能賴上她?
洗手間裡,任梨夢微微勾唇,将手機放回口袋,拿出黑色磨砂外殼的口紅,準備借着洗手台上的鏡子快速補個唇妝。
“梨夢。”
聽到李初月的聲音,任梨夢眼眸微動,她沒有扭頭,右手穩穩地繼續用口紅勾着嘴角,看似全神貫注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梨夢,對不起。”
李初月走到任梨夢身側另一個洗手台前站定,注意到任梨夢的沉默,她微微低頭,死死抿住唇角,終于緩緩開口,輕聲的道歉帶着屈服的意味,也帶着求和的意思。
“初月,你為什麼忽然道歉?”
任梨夢終于放下口紅,她抿好嘴角的紅印,眨眨眼,側頭望着李初月,眼底是如出一轍的懵懂,柔和的模樣看不出一點鋒芒,也看不到一絲舊日的影子。
李初月終于意識到,眼前人和她之間橫亘十多載歲月的磨練,她的心裡早就應該看清這點,是她輕視疏忽了。
她已經不是當年的李初月,任梨夢自然也不一樣了。
這兩天很多瞬間,李初月還是下意識先入為主,總覺得任梨夢會幫她,甚至讓着她,就像很多年前,無論任何事,她都會擋在她身前。
“沒什麼,就是感覺時間過得真快。”
李初月目光低垂,微微屈身,打開水龍頭,淅淅瀝瀝的水滴聲一下子充斥了整個洗手間。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任梨夢擡頭,重新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柔和的暖色燈光灑在她細膩白皙的臉龐上,剛剛塗完口紅的唇瓣泛着誘人的光澤,既明媚又不失柔和。
聽着旁邊李初月洗手的水流聲,任梨夢靜靜地望着鏡子,眼神裡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神情在光影的交錯下顯得有幾分難辨。
她擡起手,輕撫自己的發梢,又望了眼鏡子中的自己,終于轉身離開。
“任梨夢。”
沈行之倚在洗手間外的樓梯口旁,雙手抱臂在胸前,他懶洋洋地開口叫住了任梨夢,好看的深眸示意她和他聊聊。
“行之哥。”
任梨夢走到沈行之身前站定,卻沒有進樓梯裡的打算。
這段時間,她們在樓梯道交談過不少次,每一次都沒那麼愉快,她不想再自尋煩惱了。
任梨夢笑着和沈行之打完招呼,直接邀請道,“行之哥也來上廁所嗎?一起回去吧?”
“我來給你簽to簽。”
沈行之雙眼微眯,望着眨眼裝傻的任梨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身姿挺拔而随性。
任梨夢邀請的看似随意,但她心底很清楚,沈行之是來廁所堵她的,此刻他嗆她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沒帶紙筆诶,不過初月在廁所,她要是知道行之哥這麼熱情,肯定很開心。”
任梨夢笑眯眯地說着,像是沒聽出沈行之的言外之意,大庭廣衆下,也是在提醒沈行之有第三人在周圍,或許在周圍的不止第三人。
“哦?我不關心李初月。”
那沈行之關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