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别墅建立在雪山上,這裡有不少陡峭的坡,稍不留神就容易滑倒。
“小心些……”方徹伸出手,想要去扶一下穆亦冬,結果自己一不小心腳底打滑,從陡坡上摔了下去。
“方徹!”穆亦冬失聲驚叫。
他立馬順着坡滑了下去,然後跳到摔坐在雪地上的方徹身旁。
“方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穆亦冬焦急地詢問。
方徹站了起來:“我沒事……”
穆亦冬連忙去扶他:“确定嗎?沒有擦傷扭傷?”
上一世,方二少想要推穆亦冬下去不成,也挨摔了這麼一下,穆亦冬背他回去的時候他沉默了一路。但是一回到方家别墅,方二少就立馬跟方家人哭天搶地,稱自己身上這裡擦傷了,那裡又扭傷了,一副非常嚴重的樣子。
盡管這一世方上校并不是要害穆亦冬,反倒是在照顧他。但方徹同樣也摔了一下,穆亦冬難免會害怕他也像方二少那樣受了傷。
“當然。”方徹拍了拍蹭到衣服上的雪,然後随便走了兩步,“看,我這不好好的?”
在原身的記憶中,雖然原身也像這樣摔過,還跟方家人要死要活誣蔑是穆亦冬害的,導緻他被關了三天的禁閉。但事實上,原身隻是崴到了腳而已,根本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那戲精純粹是在演戲。
這破斜坡連原身都沒能傷到什麼,身經百戰的方上校自然更是毫發無損了。
再三确定了方徹沒事以後,穆亦冬終于松了口氣。
方徹伸手指向天空,說:“亦冬快看!”
穆亦冬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擡頭望去。
絢爛的極光瞬間映入眼簾,如暈染開的水彩畫,又似絲綢鋪展,各種顔色的亮眼光芒相互交纏,在夜空中編織出了一幅美麗的繪卷。
穆亦冬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又驚又喜的表情。
遠處傳來了沉悶的鐘聲,穿過遼闊空曠的雪原,那鐘聲竟變得清亮了不少。
鐘聲是從這座城市市政廳的鐘塔裡傳出來的,每到午夜十二時,鐘塔上的鐘就會被準時敲響,以提醒人們第二天的到來。
“生日快樂,亦冬。”方徹柔聲說。
穆亦冬回過頭,看到方徹正拿着一樣東西站在他的身後。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方徹走到穆亦冬面前,将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穆亦冬接過一看,那是一把馬刀。它的工藝非常精湛,他握了握刀,感受到了沉穩的質量。
“此刀名為‘紅月’,出自武器鍛造大師邢霧之手。”方徹介紹道,“是我在一場拍賣會中得到的。
“我希望它能将你今後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悉數斬斷。”
不久前,方徹找到極光的最佳觀賞點,然後将紅月藏在附近,為的就是能卡在零點時給穆亦冬一個生日驚喜。
穆亦冬怔怔地看着方徹送給他的刀。
他最愛的人從他可望而不可即的遠方降臨到了他的身邊,對他各種維護,那些前世傷害過他的人,都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要麼無法做出什麼實質性動作,要麼受到了應得的懲罰。
現在,這個人又送了他一把能夠自保的武器。
“我不止一次覺得我很幸運,”穆亦冬說,“我遇見的人是你。
“真的很謝謝你,方徹。”
方徹笑道:“我也很幸運啊,能夠遇見你。”
還好有穆亦冬在身旁,不然在面對方家的這些破事和逆天人時,他真的能煩死。
“要不要對着極光許個願?”方徹提議。
穆亦冬望向天空。
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方徹的願望能夠實現。
穆亦冬:“我許完願了。”
“那你想回去麼?還是繼續在外邊玩一會兒?”方徹問。
“先不回去吧。”穆亦冬說。
方徹:“正好,我也不想回去。哎亦冬,我唱首歌給你聽吧,你想聽嗎?”
穆亦冬輕輕點頭。
方徹聽後,興高采烈地拉着穆亦冬來到離這裡最近的一棵樹前,坐在樹邊的石頭上,然後從樹幹後拉出一台提前藏在那裡的手風琴,坐到穆亦冬身旁,一邊演奏手風琴,一邊唱起了歌。
淩晨的微風吹拂起方徹那秀麗的酒紅色長發,在路燈暖黃色微光的映照下,他的表情顯得别樣溫柔,琥珀色的雙瞳如月光般溫暖剔透。
方徹非常會唱歌,前世,手下的士兵們經常會在任務結束後起哄讓他唱首歌助助興,而方徹總是會答應他們,正巧路過的穆少校也會被他的歌聲吸引,從而駐足聆聽。
穆亦冬安靜地坐在方徹身旁,聽他唱歌,聽他歌唱他那願祖國能夠繁榮富強的平凡願望。
上輩子,穆亦冬的十八歲生日過得着實不能算好,因為方二少的存在。
先是方二少為了争寵,把他的生日給搶了,讓他的生日往後推遲到四年才會出現一次的閏年二月的最後一天;接着是方二少試圖推他下坡失敗,反倒讓自己摔了,回去後,不甘心的方二少立馬跟方家人污蔑是穆亦冬害的,讓他被關了整整三天的禁閉。
那三天,穆亦冬被關在房間裡沒能出來過一次,也沒能吃上任何東西,渴了都隻能去衛生間裡開水龍頭喝自來水,導緻最後發燒了。
禁閉結束後,方家人也根本不關心他這三天過得怎麼樣,全都陪着要當大明星的方二少去簽約經紀公司了。
穆亦冬獨自一人出門,想買點吃的,然而他忘了他的錢被方二少管着,如今身無分文,自然是什麼東西都買不了。最後,穆亦冬整個人燒得渾渾噩噩,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下意識來到了檎山工廠附近的街道,碰巧遇見了外出辦事的穆柳依。
看到穆亦冬比在檎山工廠時還要消瘦,且臉頰燒得通紅,精神狀态也明顯很不對勁,穆柳依着實吓到了:“喂……你現在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穆亦冬沒有回答,他身形不穩、搖搖欲墜,穆柳依趕緊上前扶住他:“!”
好燙!
明明現在是大冬天,明明隔着好幾層衣服,穆柳依卻能明顯感覺到穆亦冬身體的溫度高到燙手。
“你發燒了?”穆柳依皺眉,“都燒成這樣了怎麼還出來到處亂跑?你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不管你的麼?”
此時此刻,穆亦冬的理智早已所剩無幾,他幾乎是想到什麼就脫口而出:“他們才不是我父母哥姐……”
“怎麼就不是了?”穆柳依說,“他們可是跟你有着血緣關系的啊!”
“不是。”高燒下的穆亦冬說話有些黏糊,聽起來莫名像是在撒嬌,接着,他又有氣無力地說出了驚人的話,“他們關了我三天,三天不讓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