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方徹将方恬的事情告訴了穆亦冬。

“哦。”白發青年反應非常平淡，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完全不感興趣。

于是，方徹便換了個話題，畢竟反正在這之後大概率就沒有方恬什麼事了，他說：“亦冬，你兩次醒來後的第一件事都是……找我？”

“嗯。”穆亦冬坦言，“我想見你。”

方徹内心一顫。

他又回想起自己之前在那個異空間裡看到的，前世的穆少校喜歡自己的事。

“亦冬，我在格霖村被洪水沖下山時，你為什麼要從運輸飛船上跳下來？”方徹不解，“太危險了，我個人是不贊成這種行為的。”

穆亦冬聽後沉默了一陣：“抱歉。

“我知道那隻是在送死，可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你陷入危險……”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竟開始顫抖了起來。

方徹停下腳步：“隻是這樣嗎？”

穆亦冬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他。

方徹深呼吸，轉過身，靠近穆亦冬。

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直到彼此之間親密到有些過分的程度——

穆亦冬下意識後退一步。

誰知方徹卻十分迅速地一把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臂，掐斷了他的退路。

酒紅色頭發的青年再次向穆亦冬靠近，很快地，他們就已經近得快要能夠吻上對方了。

“方、方徹？”穆亦冬那俊美的臉頰上情不自禁地泛起紅暈，酒紅色的眼眸中有不解，也有某種濃郁的情緒。

方徹抓着他的手臂的那隻手向下滑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穆亦冬手腕上的脈搏跳得飛快。

至此，方徹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亦冬，你喜歡我嗎？”方徹問。

穆亦冬一愣。

酒紅色頭發的青年歪了歪頭，漂亮的琥珀色雙瞳格外迷人，他的雙唇微微顫動，仿佛是傳說故事中的魅魔在蠱惑人心：

“喜歡我嗎，亦冬？我指的是愛情的那種喜歡。

“告訴吧，亦冬，我想聽實話。”

穆亦冬感覺自己好像快要淪陷了。

“……喜歡。”白發青年輕聲說，“方徹，我喜歡你。

“我愛你。”

不，他明明早就已經淪陷了。

穆亦冬絲毫不懷疑，哪怕如果接下來方徹的回答是“哦，那你就為了我去死吧”，自己也會不帶半點猶豫地直接慷慨赴死。

方徹有些無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愛了兩世的人也兩世都愛自己，說不高興那不是裝的就是假的。聽到穆亦冬的話，方徹第一時間就被強烈到極緻的喜悅情緒給淹沒了大腦，整個人仿佛浸泡在96度的伏特加裡一樣迷幻恍惚，就像是生活在完美的烏托邦國度裡那麼幸福。

可随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悲傷。

他想起，自己的身上還背負着一個非常沉重的使命，背負着整個地星的未來。現在，方徹既看不清地星的前路，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将性命交付出去，離開這個世界。

因此，這樣的他是注定無法獲得幸福的，也無法給予穆亦冬幸福。

“這樣啊。”方徹向後退，拉開了與穆亦冬的距離，“那麼，

“亦冬，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喜歡我了。”

穆亦冬僵住了。

他連忙擡起頭看向方徹，但方徹的眼中是他看不透的複雜情緒。

穆亦冬臉色蒼白，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我給不了你任何未來。”方徹說完，果斷轉身離開了。

穆亦冬被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雖然他已經預料到自己大概率會被方徹拒絕，也做好了接受這個結果的心理準備，可當他真正面對現實的時候，竟然還是不太接受得了。

現在，他的胸口很悶，眼前發黑，有些呼吸不上來，腦内也一陣眩暈。這種感覺就像是心髒被人硬生生地挖出來一樣，胸腔空缺了一大塊，令穆亦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就這麼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響聲。

穆亦冬吓了一大跳，他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向後看去——

隻見是牆後的項鸢鸢不小心踢翻了拐角處的垃圾桶。

“……嗨。”被發現的項鸢鸢從牆後站了出來，一臉尴尬地擺了擺手，“那啥，我真不是故意躲在這裡偷聽你和阿徹說話的，冬冬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穆亦冬：……

好一個不打自招。

救助站的茶水間裡。

穆亦冬坐在長椅上，項鸢鸢從自動售貨機裡取出兩罐易拉罐裝的西瓜汁，走到他面前，将其中一罐遞給了他：“給。”

“謝謝。”穆亦冬接過西瓜汁，拿在手中，并沒有立馬打開來喝。

項鸢鸢大大咧咧地坐到他身旁，拉開易拉環，猛地灌了好幾口西瓜汁。

穆亦冬的手指摩挲着易拉罐，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