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就要下雨。雪剛化完,一二月份的淮江竟然要下雨。
太反常。
範骁被迫停止“哲學”思考,一群群男生擠上窗不斷往外望,雷聲不斷。
一陣又一陣,天幾乎瞬間暗了下來,恍惚間似乎聽到雨聲。
範骁開始後悔自己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了。
“怎麼···”剛扭頭,張許丞波瀾不驚的臉直直盯着自己。
又是這張寡淡到極緻的臉,範骁根本看不出情緒,不過今天倒是和平常不太一樣。
在張許丞視角,此人被雷聲吸引後扭頭向窗外發呆,剛才又突然扭頭想跟自己說什麼,現在話說一半又沒動靜了。
語言系統和大腦沒對接好一樣。
張許丞微微歪頭皺眉,試圖喚醒此人大腦神經:“···什麼怎麼?”
“怎怎麼下雨了就,就咋回去啊我們。”範骁猛的回過神,一股腦把話全秃噜出來了。
張許丞看向身後書包右側口袋,一把傘安安穩穩放在裡面。
手機天氣早預報了這幾天會變天,也不知道範骁天天玩手機玩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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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太大了。
窗外雨聲幾乎蓋過老師講課聲音,暴雨級别的閃電雷聲不斷。
不過學校沒那麼有人情味,為了凸顯高三緊張感,堅決例行晚自習加英語聽力的政策。
晚十一點二十,終于肯放高三回家了。
範骁第一次覺得晚自習漫長過頭了。除了中午天放了會兒晴,整個下午雨勢都沒減小,晚自習更甚。
現在兩人全指望張許丞手裡那把傘活命了。
回頭看劉影鶴早就美滋滋蹭上了趙宗威的大傘,兩人漫步一樣回宿舍去了。
範骁看的不自覺啧一聲。
學校大廳塞滿了高三的學生,潮氣沖人。範骁張許丞自動退到一邊以防擋路,欠費般的燈發出暗黃的亮光,現在兩人的希望都在這把傘上了。
很好,中獎了。
家裡最小的傘。
并肩站傘下一個人的肩膀都蓋不住。
“準備好了嗎?”
範骁堅定的看向大廳外,一股涼風剛好湧進,宣示着外面又冷又潮的惡劣天氣。
“等等下。”
大冬天的厚衣裳實在礙事,張許丞左右把衣服整了又整。範骁穿得倒是清涼的很,抗凍能力上上級。
兩人把傘柄攥的緊,打算一鼓作氣沖出去。
直到踏上水泥闆,積水的深度才有了實感,一腳下去鞋子基本上已陣亡。
一踏一鞋水,兩人走的腿拌腿快要摔跤。
傘頂被雨水砸的轟響,薄得快要被打穿的程度。
雨水隆隆的白噪音把兩人包裹的嚴實。張許丞耳邊隻剩某人粗重呼吸聲,以及心跳聲。
膝蓋以下早就濕透了,紅綠燈還在任勞任怨的閃着紅燈,對快要淋透的兩個人絲毫不留情。
範骁一口一口氣喘,心髒不受控制的狂跳,暴雨天氣實在不多見。
張許丞眼神死死盯着紅綠燈,努力壓着呼吸一樣,看起來格外冷靜。
等到紅燈跳綠,幾乎瞬間,範骁小臂吃痛,身邊人拽着自己就往前走。
“抓那麼緊幹嘛?我又不跑。”
“?那你淋着雨好了。”
張許丞已經無力吐槽範骁令人堪憂的理解能力,一心隻想快點回家。
拐入巷子,隻剩最後幾百米了。張許丞步子越邁越快,絲毫沒關注到身後的動靜。
直到來自身後的車燈将整個巷子照亮,張許丞才後知後覺聽見異常響亮的車聲。
輪胎帶動泥水的聲音。
“有車!”
張許丞緊握着的傘柄被硬生生扭動九十度,直直橫在了兩人右側。
一輛小轎車速度不減,猛的掠過兩人身邊,要不是傘頂朝着車,這會兒兩人身上全是髒水。
雨水冷不丁的砸在張許丞臉上,甚至有點糊住了眼睛,隻能看到對方一個輪廓。
範骁有些沒緩過來的重重吐了口氣,雨水順着臉直往下滴。
手剛才發力扭的甚至有些疼。
奈何張許走路走的實在太投入,車又來得太快,淋點雨總比濺一身髒水好。
隻是現在兩人和落湯雞也沒差了。
終于到樓道,兩人簡直像剛剛曆劫回來,狼狽的要命。
褲子外套鞋子明天是一個也不能穿了。張許丞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範骁會不會抱着他的寶貝名牌鞋哭天喊地。
想到這,張許丞擰水的手都停了停,嘴角微微往上揚,腦子裡自動腦補出某人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太好笑了。
範骁:“笑。”
一隻手不輕不重拍上張許丞頭頂,絲毫沒有避諱的樣子。
“走路不看路,還悶着頭往前沖呢。”
“回頭被車撞了都不知道。”
張許丞不滿“嘶”一聲,自己剛才沒聽到車聲完全是雨太大的原因。
純屬失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