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每周都來,保安隊長認識她。
今天的安保似乎又加強了些,歡喜的眉輕微地皺了下,但沒理會身後的争端,步子邁得很急。
療養院的大廳裝修的很雅緻,歡喜徑直走向前台,她從貼在背部的書包夾層裡取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
“李姐,我交一下今年的費用。”
一起遞過去的,還有她做的面包。
“餘額不足。”銀行卡一滑而過,發出滴滴的警報聲。
歡喜怔住,她的手倏地握緊,眼裡滿是疑惑。
十萬塊,一分不少。
前台歎了口氣,猶豫着把一張宣傳單遞到歡喜眼前。
“歡喜,要不幫你媽媽辦轉院吧。”
“我們這的費用太高昂了,今年又——”
天和療養院一房難求,并不是多少富人需要療養,而是有些人知道首富會經常來這,她們需要合作的機會。
許是不堪其擾,療養院就又調高了價格。
歡喜把那張名片握得很緊,她道了聲謝,甚至不敢問價格。
歡喜穿過長廊,春日的花園,花瓣迎着風起舞。
她被撲鼻的香氣壓得喘不過氣。
每一個病人都有獨立的小院,配有專門的服務人員。
歡喜站在門口,淚水打着圈的掉下來,卻努力地揚起嘴角,擡手把淚擦幹,手機照出自己的臉,努力笑得很開。
手指按住唇角,做出微笑的表情。
“歡女士,今天的天氣很好,你看看,花開得很漂亮。”
“馬上周末了,你女兒要來看你了,高興吧。”
歡喜的步子邁得很輕,她聽到護工在絮絮叨叨的對着坐在輪椅上的人說着,她把人移到窗戶前,态度很溫和,還細心地把毯子掖緊。
植物人時間長了,肌肉會萎縮,需要每天都幫助拉伸按摩。
歡喜看到媽媽隻像是睡着了一般,面色紅潤,顯然被照顧的很好。
這樣看着,歡喜覺得再累點也不算什麼。
“歡小姐,你來了。”護工注意到她的存在,打了聲招呼。
歡喜應了一聲,“姐姐,謝謝您照顧我媽媽,這是我做的蛋糕。”
“您客氣了,那你們聊。”
“媽媽,我來看你了。”她快步走過去,手指觸碰到母親的手背,皮膚溫熱。
她注意到母親的眼球輕微地動了下,植物人是有意識的,她知道。
她想說,媽媽,小喜好累,你什麼時候醒呢。
但歡喜隻是蹲在女人身前,臉貼上去,笑。
“媽媽,我最近過得很好。”
“媽媽,我今年又獲得了獎學金。”
“媽媽……”
歡喜享受着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刻,即使她從未得到回應。
她努力在母親面前呈現出最好的狀态,不想讓她擔心,但她消瘦的臉頰出賣了她,手指也長了一層薄繭。
為了顯得氣色好,歡喜抹了口紅,擦了點粉。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手機響起,她拿起來看,湊過去在母親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媽媽,我要回學校了,室友她們喊我出去玩,我下周再來看您。”
在電話鈴聲挂斷的前一秒,她在小院外面接通了。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忙。”
“小歡老師,今天晚上小孩鬧着要去遊樂場玩,您看這課程能不能延後。”
歡喜聽到電話那頭,小女孩高興的聲音,在催促着。
“可以,那我們另約時間。”
挂斷電話,歡喜不再匆忙,她轉過身,想走進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站了一會,索性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春日的風暖洋洋的,吹不暖她心裡的寒。
如果能拿到一等獎學金的話,再多接一份兼職呢。
歡喜盡了全力,可她才二十二歲,一切都太難了。
她從口袋裡拿出那張被她揉的不成樣子的宣傳單,如果轉院,她的壓力會輕很多。
可——
她想到媽媽的笑容,平和又溫柔。
就像媽媽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最好的東西帶給她,歡喜同樣如此。
許是春風太暖,她坐着,意識漸漸模糊,靠着台階睡着了。
“歡……”
“歡小姐。”
聲音漸響,歡喜倏地睜開眼,她看到護工一臉擔憂,“您怎麼在這睡着了。”
“沒,沒事。”清醒過後才發現,天色很晚了,她匆忙地站起身,要去趕末班車。
風吹得臉發涼,身上有衣服滑落。
“歡小姐,您的東西。”護工遞過來一塊幹淨的手帕,整齊的疊着,繡着精緻的紋樣。
“這——”歡喜怔了一瞬,她想說這不是她的,又看到落到地上的那件西裝。
看材質就知道價格不菲。
歡喜很疑惑,但她低頭看了下時間,來不及了。
隻好抱着衣服一起跑,匆忙地跑到前台,她氣喘籲籲地問:“李姐,我想問下,今年需要多少費用。”
歡喜,再試試。
再努力一點吧。
别讓媽媽擔心,她對自己說。
“歡喜!”
“我正要聯系你呢,今年不需要交錢了。”
歡喜的呼吸緩重了幾分。
她疑惑地擡頭,就聽到女人笑着道:“已經有人幫你交過了。”
“誰?”歡喜更加不解,這并不是一筆小數目。
“随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