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
對于歡喜這樣土生土長的春城人來說,首富的名号她并不陌生。
常聽媽媽提起,是多智近妖的人物,二十多歲接手公司之後,把随氏的名聲打得很響,産業涉及醫療、科技、養老數個行業。
商人逐利,她有最敏銳的商業嗅覺,入股的行業都很景氣,三十歲就已經成為春城新一代首富。
“為什麼?”歡喜不解,她沒有見過随安。
像是天上突然砸下一塊餡餅,砸得歡喜不知所措。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随總來這視察工作。剛剛黎特助來了一趟,指名把你今年的費用劃掉。”前台湊到歡喜身邊,小聲問:“歡喜,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黎特助,我在這幹了這麼多年,也沒和她說過話。”
歡喜搖搖頭,她擡眼:“我不認識她。”
“我是不是需要去感謝——”猶豫着,她出聲問。
“不用啊,這點錢對她們來說,不算什麼。”
歡喜因為前台的話怔在原地,這筆對她來說是天文數字的療養費,是一天打三份工,省吃儉用都不一定能攢出來的錢,隻是有錢人的一句話。
“快七點了,你快走吧,一會趕不上末班車了。”
歡喜沉默,但她又慶幸,最起碼她又有了喘息的機會。
“我剛剛撿到了這個外套和手帕,姐姐,您看看有沒有人丢。”她把抱着的西裝和手帕放在前台,“今天謝謝姐姐,麻煩您了。”
“你呀,總是這麼客氣。”前台接過,低頭仔細看了下,“這不是黎特助的外套嗎?”
歡喜轉身的動作一頓,又聽到女人說:“我今天還看她穿着呢。”
“歡喜,你在哪裡撿到的?”
歡喜沉默,真的會有這般好心的人嗎,她不敢相信。
“在我媽媽住的院子外面。”
歡喜離開療養院的時候,剛看到末班車的尾燈閃爍,就這樣在她的視線裡消失,她在原地站了一會,終究沒有奢侈地打車回去,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春城的夜,暖風習習,花香濃郁,一路上結伴而行的人很多。
漸漸的,行人少了,夜色暗下來,路燈悠悠亮着。
空曠的街道,歡喜用力地蹬了幾下,乘着風她張開手往前滑,她喜歡這樣的感受,像是自由自在的鳥,不被束縛。
從郊區到城中心,歡喜隻覺得自己的血液都燒起來,腿酸痛無比,她呼吸緩重,卻均勻地調整着呼吸,堅持着。
直到視線中出現便利店的燈牌,歡喜才松了口氣,鎖了車,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像是被繃帶緊緊勒住肌肉,累到僵硬。
“歡喜,你怎麼才回來?”
歡喜推開門,正好撞上同事準備結束晚班,夏蕾也給她放了假。
“我以為你睡了呢。”
“可倒黴了,沒坐上末班車。”歡喜累得話都快說不出來,她擺擺手,準備去洗漱。
為了省錢,歡喜退了宿舍,夏蕾在便利店倉庫給她置辦了一張小床。
“我走了。”歡喜應聲,身上黏膩,她燒了熱水擦拭,準備明天早起回學校洗澡。
“您有新的訂單。”剛收拾完,就聽到收銀台響了下。
歡喜隻好爬起來,同事走得匆忙,忘了挂掉平台訂單。
她看了眼,本想拒單的動作又停頓。
“是那位客人啊。”她嘟囔着,兩年前來上班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客人來買咖啡,歡喜話很多,愛聊天,就和她聊到咖啡的事情。
聊着聊着,那個客人第二天送了一些咖啡豆和手磨機,讓歡喜做手磨咖啡送過去,價格開得很高。
好在就在不遠的大廈,送過去也不費事。
歡喜磨咖啡已經得心應手,小心翼翼地打包好,她慶幸隻是腿酸,而不是手軟。
快到淩晨兩點,辦公大廈卻零星亮着燈。
歡喜往常隻送到樓下保安那裡,但今天有點奇怪,大廳沒人值班。
燈閃爍着,似乎是接觸不良,歡喜眉皺起來,隻覺得溫度都降下來,淩晨的辦公樓有幾分陰森。
好在手上的咖啡給與歡喜一些熱乎氣,給客人發了信息,沒回應。
【讓保安送上來。】
還停留在這條消息,歡喜不知道保安什麼時候回來,如果咖啡涼了,客人可能會生氣。
她站在電梯前,糾結了下,還是準備送上去。
“十一樓。”歡喜小聲嘟囔着,“還是頂樓來着。”
想了想手上這杯價格昂貴還很費事的手磨咖啡,歡喜覺得那位客人應該是個領導,她按下頂樓的按鈕。
“叮——”
電梯門緩緩地打開,歡喜又猶豫了,覺得這有點像她之前上媽媽的當,看過的恐怖片場景,而她自己就是非要作死的恐怖片主角。
她邁出去的腳又縮回去,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算了,來都來了。”
心提起來,歡喜小心翼翼地走着,腳步很輕,她左右看着,沒發現什麼情況,緊張的情緒松懈些。
倏地,她聽見重物墜落的聲音,手都被吓得抖了一下。
她真的害怕鬼。
迅速把咖啡放到前台,拍了照,歡喜轉身就跑,下一秒,腳步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