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小巷裡,潮濕又寒涼。
歡喜的聲音還帶着微弱的哭腔,聽起來很委屈。
她的眼下的皮膚有些腫,畢竟昨天還悶在被子裡哭,瞳孔卻很亮,像是浸在海水裡的玻璃珠,幹淨倔強。
她們的合同寫的清清楚楚,不會允許她就這樣欺負人。
歡喜想着,先舉報,再去法院起訴,這幾年的兼職生活,真讓她學的了不少法律知識。
“好的,麻煩您提供下商鋪的具體位置。”
“A大校門靠巷口那邊第一家。”
電話那頭倏地沉默了。
歡喜看着手機屏幕确認沒有挂斷,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癢,疑惑地問:“您好,請問在聽嗎?”
“不好意思,您的舉報我們,”接線員停頓了下,“不能受理。”
“為什麼!”歡喜的心蓦地沉下來,她有些激動地反問,“你們都沒來調查,怎麼就不受理,這個店主和我有合同的,她不僅違反了合約,也用我媽媽的招牌虛假宣傳——”
“嘟——”
電話被挂斷了。
歡喜無措的時候,手機屏幕又亮起來,是個陌生号碼,歡喜猶豫着接通,那頭的聲音分外熟悉,是剛剛的接線員。
“小姑娘,我聽你的聲音,年紀也不大,應該是個學生吧。”接線員輕聲歎了一口氣,“我想勸你一句,少和那些有背景的人争,你鬥不過的。”
背景?怪不得她那樣有恃無恐。
“你們這樣做,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嗎?”歡喜抿唇,她冷聲道:“我不會放棄的,我可以去網上曝光你們官商勾——”
“你就去看看有誰會接你這條報道,就算有,大衆的新鮮感一過,砸些錢,輿論頃刻就能被壓下去。”
“何況隻是一間普通的鋪子虛假宣傳,小姑娘,你不用對我有敵意,我隻是想給你個提醒。”
“畢竟這家店,背靠随氏。”
“随,氏?”歡喜輕聲重複着。
“對啊,之前——”接線員的聲音戛然而止,手背覆上微涼的觸感,歡喜遲緩地擡頭,呆呆地看着女人把手機從自己那拿走。
“你好,我是随安。”
她的視線追着随安的手指,緩緩地貼近自己的臉,輕柔地擦掉眼角的淚,又把她散落的額前的頭發撥到耳後。
眼神溫柔萬分,像是能滴出水來。
“我會解決的。”随安很認真地開口,像是世界上再大的難題在她面前,都會迎刃而解。
歡喜看着她,淚卻止都止不住了,本來也沒有多委屈,可看到随安的那一秒,心裡的委屈像是潮水般湧來。
“你怎麼才來啊?”她撲上去,把女人的腰圈住。
她想說,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如果你早一點出現,我就會早一點喜歡上你。
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
她緩緩貼近随安的胸口,柔軟之下的,溫柔心跳。
“本來想你下課就立馬來接的,但路上耽誤了。”随安低頭,看着懷中人,輕聲安慰着:“歡喜,别難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帶到你面前。”
“走吧,我們先回家,婆婆做了午飯。”随安說着,卻并不催促,耐心地讓歡喜抱着。
女人身上的氣息分外好聞,歡喜深呼吸一口氣,她點點頭,退開些。
手順着胳膊滑到手心,歡喜拉着随安的手,擡眸看她。
随安的瞳孔微微震動,但顧及着歡喜的情緒,她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拒絕。
歡喜便笑起來,她的呼吸都變得輕快,這條潮濕陰暗的小巷,好像也走出些雨後的浪漫來。
手一直緊緊握着,手心甚至滲出些薄汗,是緊張的。
直到站在車前,歡喜也不想松開,她看向随安。
“不安全。”女人無奈地開口。
歡喜咬唇,到底沒任性,她還是很珍惜生命的。
車上,歡喜百無聊賴地撥動着車前的挂飾,換了一輛新的,香薰的味道膩人。
她看向随安,問:“之前那輛車呢?”
“路上出現點意外,送去修理了。”随安很淡然,卻把歡喜吓了一跳,她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把人檢查了一遍,确認沒受傷。
“出車禍了嗎?”
随安搖頭,好像隻專心緻志地看着路面。
“遇到碰瓷的。”隻不過是又一個别有心思的人,她不想再談,就用别的話題引走了歡喜的注意。
“下午我帶你去把店收回來。”
歡喜眼睛一亮,果然被吸引,她點點頭,又疑惑地看向随安。
“你和買我家店鋪的人認識嗎?為什麼那個接線員說,她背靠随氏。”
“不是這個人,是這家店。”随安淡聲解釋,“A大門口的商業街是屬于随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