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觑了一眼對面的慕甯，此刻這位俠士正一臉高深地端詳着眼前的餅，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秋蘿恢複了幾分氣力。

茶樓燈火通明，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肩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後背也是。

雖然她穿着深色的衣服，看不太出來，但那濃重發散的血腥味，讓她顯得極為可疑。

慕甯帶她去了一家成衣店，店主隻是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并未多問。

秋蘿習慣性地拿起一件深棕色的衣裳，慕甯攔下她的動作，為她挑了套月白色的衣裙。

布料柔軟，裙面還有很多繡花，看起來十分精緻。

秋蘿掙紮片刻，最終沒有推卻，順從地去換上了。

片刻後，她穿上新衣出來了。因一時不習慣這種穿衣風格，她低下頭緊張地捏住了衣角。

慕甯看了她兩眼，随後别過了頭。

秋蘿一時備受打擊，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正要付錢，結果發現錢袋竟消失不見，想來是方才急速奔逃間遺失了。

那一瞬間秋蘿十分惶恐。

“不用擔心，這位小姐已經為您付好錢了。”店家看出了秋蘿的窘迫，笑吟吟地解釋道。

秋蘿立刻對慕甯投去感激的目光，并承諾自己一定會及時還錢。

慕甯的臉依然看不出情緒。

之後，她面無表情地帶着秋蘿來到了不遠處的首飾鋪子，讓店家找人給她重新绾發，又給她挑了些與身上衣裳相配的頭飾戴上。

略施脂粉後，秋蘿看着銅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慕甯竟将她打扮得這樣好看！

她心中對這位武力高強的少女更為佩服。

“我送你回家！”慕甯平靜道。

秋蘿咬了咬唇，糾結半天，還是将心中所想說出了口，“我還不想回去……”

她擡起頭，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慕甯。

對方雙手環胸，神情十分冷淡。

秋蘿失落地低下了頭。

慕甯：“走吧！”

江家的馬車離這兒并不遠，很快就能走到，其實并不用慕甯特地送她回家。

一念及此，秋蘿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

正準備禮貌地和對方告别，誰知慕甯忽然用手一指：“往那邊。”

秋蘿：“啊？”

她有些跟不上慕甯的思路，臉上的表情顯得呆呆的。

慕甯看了她一眼，一臉冷酷地開口：“不是要看玄都觀的驅邪舞？”

秋蘿驚喜地看着慕甯，對方怎麼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看來這少女不但武藝高強，為人還十分體貼聰慧！雖然她看起來很不好相處，但内心一定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

慕甯在前方帶路，秋蘿則乖巧地跟在少女身後，兩人保持着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

街上人頭攢動，秋蘿被擠得受不了，往邊上縮了縮。

誰知一個浪蕩富家子見秋蘿生得柔弱貌美，且孤身一人，心中生出些龌龊心思，試圖往她這邊擠。

還沒等他碰到秋蘿，這無賴就像隻雞仔一樣，被一雙有力的手惡狠狠地提起。

随即，他的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

手的主人是一位美貌少女，她正打量着他，臉上的神色相當陰沉。

看着眼前不入流的貨色，慕甯眼中浮現殺意，倏地收緊十指。

無賴似乎聽到了自己頸骨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饒、饒命！他想求饒，卻發不出聲音。

這瘋女人哪裡來的？而且看起來一副當真要弄死他的架勢！

此時周圍已有一堆人圍觀，卻無一人開口阻止。

秋蘿也被這變故驚呆。

慕甯是為她才如此行事，雖說按大唐律例來判，是這無賴尋釁在先，慕甯是為她出頭，才出手教訓一二，算不上什麼大錯。

但是萬一失控真把對方殺死，後果就有些不可設想了。

秋蘿急忙上前想要勸阻，還沒等她開口，慕甯先一步松開了手。

她笑吟吟地看着倒地的潑皮，“開個玩笑罷了！你不會當真了吧？”

眼中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潑皮打了個寒戰，“沒、沒有，小姐與在下開玩笑，那是在下的福氣！”

不知為何，秋蘿也覺得這少女笑起來的樣子有些令人膽寒。

而且，莫名有幾分熟悉。

還沒等她想明白，慕甯已再度開口。

慕甯眯眼：“小姐？”

無賴極有眼色，迅速改口：“大人！”

“這是小的一點心意，望大人不要嫌棄。”他忙不疊将腰間錢袋解下，雙手恭敬地奉上。

慕甯用手掂了掂錢袋，感受到銀子沉甸甸的重量後，臉上才浮現起滿意的神色，“滾吧！”

那富家子忙不疊地離去了。

跑出一段距離後，他回頭看着慕甯兩人，眼中浮現一絲轉瞬即逝的歹毒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