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甯:“它是坐南朝北的。”
秋蘿的手臂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她不知道為何在地下,慕甯還能準确分辨出方位,也無心關注這個。
心中隻覺驚恐。
慕甯後悔了,他剛才起了些惡劣的心思。
雖然說的是實話,但确實有吓唬秋蘿的意圖。
看到對方害怕的樣子,又覺得心中不舍。
慕甯道:“裝神弄鬼的把戲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候我們一把火把它燒了。”
秋蘿:“……倒也不必如此。”
怕慕甯在沖動之下,真的會做點什麼破壞性的行為,秋蘿連忙拉着他往前走去。
推門的那一刻,本以為門框上會落下些許灰塵,但它出人意料的幹淨。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凝重。
屋子裡也是空蕩蕩的,并沒能找到什麼關鍵線索或暗門之類的地方。
隻有正中間擺着一尊飛天神女像。
神像以青石刻成,工藝精湛。
下方的供桌上還擺放着很多瓜果。
這些瓜果倒不是用紙紮的,而是真實的,此刻表皮已略微幹癟。
細看,發現其中的一隻果子已被咬過一口,上面還留下了奇怪的牙印。
人的牙齒長這樣?
秋蘿迷茫地擡頭,看着飛天神女像。
神女低眉斂目,目光悲憫,無聲地與她對視。
“救我。”夢中的聲音似萦繞耳畔。
秋蘿伸出了手。
~
還未觸及石像,銳利的劍氣從頭頂直射而來。
慕甯反應神速,一把将秋蘿拉開。
凜冽的劍風将眼前的桌案一分為二,案上的瓷盤落地後四分五裂,盤中瓜果“咕噜噜”滾了一地。
退開數步後,慕甯将秋蘿護在身後。
淩厲的劍鋒不依不饒地追了過來,劍尖對準他的脖頸。
順着劍身望去,一個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青年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看着與人對峙卻手無寸鐵的慕甯,秋蘿心急如焚。
正打算找準時機,射出毒針紮入對方的眼睛,卻聽慕甯極為嚣張的聲音傳來。
“崔大人真是威風極了,”慕甯發出一聲冷笑,眼神冷酷至極,“有本事你倒是直接刺我一劍。”
對方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對面的兩位女子他有些眼熟。
半晌後,崔钰認出了後面那個是江承安他夫人,而前面這個……
多年前花燈會上的記憶隐約傳來。
一身白衣、笑容溫婉的少女蹲在一個容貌秀麗的孩子面前,兩人周身自帶一種隔絕的氣息,與周圍人群格格不入。
他們嘀嘀咕咕說了很久的話,後來一起手牽着手,慢慢走出燈火闌珊處,走入熱鬧喧嘩的人流之中。
那時崔钰還是個少年郎,不過多打量了那個少女幾眼,那孩子立刻發覺,并朝他露出要吃人般的兇狠眼神。
事後,他在家中讀書,被莫名飛來的石頭砸得頭破血流,這情況一連持續了數日……
崔钰抽了抽嘴角,這麼多年,這人還真是一點沒變。
他急忙收劍,朝慕甯行了一禮,“請恕在下無禮。”
接着又擡起頭,故作遲疑道:“李……小姐。”
聽到這個稱呼,慕甯怒極,沖動之下,恨不得上前奪劍,将對方狠狠刺死。
秋蘿不知他為何忽然發怒,隻好死死拉住他的手臂,并不停安撫他,“不要沖動。”
聽到她的聲音,慕甯這才冷靜了幾分。
隻是看向崔钰的目光依然不善。
慕甯諷刺道:“怎麼?崔大人吃飽了撐的,好好的大理寺不待,非要來這種地方?莫非是當官當膩了?”
崔钰并不想慣着這人的臭脾氣,但考慮到每一個熊孩子的背後,都有一個讓人開罪不起的大人,他隻好選擇忍氣吞聲、息事甯人。
“在下并非無事外出,而是奉命查案。”
慕甯咄咄逼人:“奉何人之命?”
崔钰恭敬道:“當朝天子。”
慕甯發出一陣鄙夷的笑聲。
秋蘿聽得頭皮發麻。
慕甯挑了挑眉,“好啊,你說你奉命查案,那你倒是說說,你都查出了些什麼?”
崔钰沉默。
事實上,他一無所獲。
一個分神,慕甯暴起踢飛了他的刀,随後又用一隻手精準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握拳擊打他的腹部,将他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崔钰痛極,正要反抗,慕甯又揪住他的頭發,一把将他的頭提起,而後重重地往地面砸去。
一連數次,崔钰被砸得頭暈眼花。
慕甯卻猶嫌不足,居高臨下打量他一番後,打算擡腿踩斷他的腿骨。
一想到剛才的場面,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及時,秋蘿妥妥遭了這人毒手,慕甯就恨得發狂。
秋蘿被驚呆了。
此前她見到的慕甯都是高冷而理性的,為人良善而仗義,乍眼見到對方這樣兇性畢露的一面,她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崔钰咬牙,對方眼中閃着詭谲的光,一看就知已心生歹意。
果然,隻見慕甯擡起了腿。
崔钰死死地瞪大了眼睛。
慕甯卻又将腿放下了。
就在崔钰以為對方要顧及身份與體面,放他一馬時,慕甯施施然去撿起了方才飛出去的刀。
随後,這惡人伸出刀,朝着崔钰的腿比劃着。
他終于意識到,這人眼中神色歹毒,明顯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就在慕甯揮刀,他心生絕望的瞬間,一位年輕人及時沖了進來,用一塊石頭打飛了慕甯的刀。
“且慢!”
來人竟是道長存真。
慕甯心一狠,打算直接取崔钰狗命,再找存真算賬時,“砰”的一聲,石塊竟砸中了石像。
恰在此時,秋蘿弱弱的聲音響起,“算了,慕甯……”
“咔嚓”一聲,石像突地從中間裂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