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蘿與慕甯走了很久。
一條又一條的暗道,一個又一個的分叉,前方好似永無盡頭。
不知走了多久,秋蘿感到疲乏,腿腳酸痛。
她極力忍耐着,拒絕了慕甯休息的提議,繼續前行。
終于,慕甯帶着她在一扇石門前停下了腳步。
秋蘿:“就在前面嗎?”
慕甯:“對。”
秋蘿想要深吸一口氣,但地下的空氣十分濁悶。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甚至覺得從門縫間隐約問到一股腐爛味和鐵鏽味。
石門看着異常沉重,門上還有個機關。
機關呈圓盤狀,從外到内分為大中小三圈,每一圈分别雕刻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不出形狀。
慕甯伸出手,開始一圈圈撥動圓盤。
秋蘿在一邊好奇地看着。
随着慕甯的動作,一個圖案緩緩出現在秋蘿眼前。
那竟是一個捧着面具的女子,她正擡頭仰望天上的月亮。
而當慕甯徹底拼好後,“咔嚓”一聲,機關被啟動了,石門自發地開啟。
秋蘿抓緊了慕甯的手,用驚奇的眼神看着他,“你真厲害!”
慕甯眼中浮現些許得意的神色,面上卻謙虛道:“還好,不是很難。”
秋蘿又說了許多誇贊他的話,慕甯心中飄飄然,高興極了。
因喜悅和激動,他的耳根微微發紅。
正想再意思幾句,秋蘿卻已将目光投向門内。
慕甯隻好将快要脫口而出、虛僞至極的話咽了回去。
和她想象中的低矮緊窄不同,門内的空間竟可稱得上一句廣闊。
那是一個山洞,洞中漂浮着星星點點的綠光,遠處有隐隐約約的水聲傳來。
地面長滿了荒草,與人等身。
若殺人後将屍體往其中一抛,輕易就能被湮沒。
荒草中有一條歪歪扭扭的小路,不知通向何處。
看到這與夢中極為相似的場景,一股戰栗從腳底升起,蹿入四肢百骸,泛着密密麻麻針紮似的寒意。
慕甯隻好再次将秋蘿攬入懷中,在燈籠散發的微弱光芒中,兩人一同踏着那條窄窄的小路前進。
空氣中漂浮着一股奇異的香味,混在在腐爛的味道裡,令人頭腦微微眩暈。
秋蘿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又用另一隻手幫慕甯捂住了鼻子。
慕甯的臉微微發紅。
“她就是在這裡追着我的……”
話說出口的瞬間,秋蘿打了個冷顫,莫名覺得禁忌。
似乎四周随時會出現什麼非人的存在。
慕甯輕輕地拍了拍她,“沒事的,我在這裡。”
秋蘿微微點了點頭。
“在夢裡,前面還會有一座房子……”
話音剛落,一座破敗的屋舍和小院出現在荒草的盡頭,院中燈火通明。
牆頭探出一大片灼灼的桃花,似好客的美人探出頭,窺望着遠來之客。
~
這個季節怎麼會有桃花?
秋蘿覺得妖異。
等走近看,才發現那是用紙做的、栩栩如生的假桃花。
水聲越來越清晰了。
一小片流水從石壁上流下,似微型的瀑布,而小院正在水流旁。
難以想象,長安的地下會有這樣的地方。
慕甯上前推了推門。
門上鎖了,無法被推開。
慕甯的刀毀了,他無法劈開鐵鎖。
正在秋蘿以為他會暴/力破門,或者帶她翻牆而入時,慕甯竟從頭上又拔下一根十分細小的簪子。
窸窸窣窣一陣搗鼓後,慕甯用簪子打開了鎖。
秋蘿再次被震驚。
原來她的友人是這樣多才多藝嗎?
對于秋蘿崇拜的眼神,慕甯看上去并無什麼特别的反應,心中卻覺得十分受用。
秋蘿試探着上前一推,那扇在夢中令她絕望的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推開了。
滿院的假桃花散發出奇異的芬芳,比方才路上的還要濃郁。
慕甯道:“這香是用人脂做成的,聞多了對身體無異。”
人、人脂?!
一聽就很驚悚,盡管好奇,秋蘿還是沒敢問出口。
慕甯卻很好心地開始解釋,“就是把純淨的未婚少女殺了,然後用特殊材質提取她們身上散發着獨特芬芳的體脂,然後再……”
這世間竟有如此邪惡之事!
秋蘿越發毛骨悚然。
慕甯又安慰道:“放心,他們煉這個,隻需要十八歲以下的少女,你是安全的!”
秋蘿:……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道:“謝謝,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慕甯眨了眨眼睛:“不客氣。”
花下有一張圓形的石桌,配有一套石凳。
桌面擺放着一張棋盤,上面落了許多黑白子,看似是一局未下完的棋。
等走近後,秋蘿才發現,那石桌石凳連帶棋盤棋子也是假的,皆是用紙做成。
隻是制作之人工藝高超,看上去格外逼真。
秋蘿并不為對方的手藝而驚歎,她隻覺得反常且驚恐。
除此以外,院子裡再無其它。
如果人被埋在地下,那可怎麼找?
算了,先進去看看再說。
兩人朝正廳走去。
門半遮半掩,隐約透露出屋内的幾分光景。
有一瞬間,秋蘿甚至想,這屋子會不會也是用紙紮成的?
所幸她的猜想沒有成真,這屋以磚木鑄成,十分結實,和人住的那種并沒有什麼區别。
秋蘿:“看來房子還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