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時勖很知道阿諾會為了得到厲謹做到什麼程度,而剛掌權的厲謹是絕對不會得罪阿諾的,哪怕是前世厲謹死前從A國逃回來時,他都要求所有人不去追究阿諾的暴戾。
這簡直不像21世紀和平年代會發生的事,商時勖把厲謹從私人飛機停機坪接回家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
窗外昏黃的路燈照進那輛逃難的轎車,車停在路旁,渾身擦傷的厲謹在車裡同他擁吻。
失而複得的疼痛,骨肉糾纏的血汗,一切恍如大夢颠倒此生。
“時勖,你不該救我,阿諾肯定恨死你了,會搞得你家破人亡,”厲謹疲憊到用手臂擋着眼睛,微微喘息着,“他的槍沒打死我,倒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商時勖聲線發顫,整個人都是麻的,渾身冷汗津津,汗順着下颌骨滴在厲謹脖子上,手顫抖着撫摸他的臉。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他的初吻。
厲謹很無所謂疼痛地笑了下,“這輩子就算了,如果有來生,我想好好的愛你一回。但我生下來就身不由己,爛命一條,可能還會負你一次……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不行,說了就算數,怎麼能叫沒說過?”
商時勖看着臂膀籠罩下的厲謹,小心翼翼地不敢弄疼他渾身斑駁的傷痕。
厲謹心平氣和地看着他,眸光閃爍,那是第一次,商時勖感覺到厲謹的心裡或許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看看你,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克己守禮,君子慎獨,卑以自牧’,”厲謹似乎是逗他玩,輕聲說,“商老闆,你父親教你念的那些古闆沒趣的書,你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你給我背一遍。”
别人都說厲謹很會玩弄人心,冰山冷酷,狠絕無情,商時勖認同,
但至少這一刻,躺在這裡的是活生生的厲謹,不是旁的人。
商時勖的嗓音低沉沙啞,“……克制自己的私欲,言行舉止合乎禮節,君子獨處時,哪怕别人聽不見也看不見,也不能做違反道德法律之事,不負良知,不欺内心。”
聽他念完,厲謹笑着的眼眸微微顫抖着,良久後,他拍了拍商時勖的肩膀,看似無謂,“所以說,我假設的事根本不存在,真後悔和你說,放開我吧,先回家,我都快疼死了。”
商時勖放了他,那時便發誓再也不讓厲謹受傷,也不能從他手裡溜走。
記憶如潮水般倒退,洗刷一身塵埃。
商時勖靜靜站在時光的潮汐裡,事實上他的雙腳正踏在水泥台階上,真實與虛幻間死命拉扯的質感令他神思恍惚。
眼前是阿諾,還沒來得及禍害厲謹的阿諾。
商時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來得及。
阿諾臉上惡作劇般的笑意浮現,“這位先生,有事?”
标準的普通話從這個黃頭發老外嘴裡說出來莫名的戲谑,商時勖八風不動,平靜道:“你了解華國律法,應該知道為了一己私欲牽連全船人的生命安危是不可取的,求生設備全部被收起,如果全船乘客遭了難,殿下要怎麼辦?”
阿諾低聲說:“可這趟冒險對我而言,很值得啊。”
商時勖眉心輕輕一跳,“為什麼?”
阿諾:“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點小記号。”
商時勖冷冷的看着他,如看死物,“‘他’是,厲,謹?”
“别誤會,我沒有強迫他,”阿諾看商時勖長得好看,也是個東方美男子,作惡的心思又起來。
故意哄騙這個黑色風衣俊美英氣的高大男人,這讓他很有成就感,他吃了厲謹的虧,還能再吃這人的虧嗎?
“謹是自願被我咬的,你不知道,我們倆可是校園情侶,一個學校畢業的。”阿諾故意道,“謹很禁欲,其實腰細白又瘦,不輸給模特,适合被綁着繩子虐待一頓,用領帶綁他的手還不夠過瘾,下次綁點别的。”
“……”
握着他手臂那隻手驟然收緊,阿諾快速張開手指擋住揮過來的拳頭。
拳風剛硬,來勢洶洶!
這股力氣很難頂,阿諾心說這個男人看着瘦高,但常年健身,渾身肌肉肯定像豹子那樣漂亮。
阿諾想發怒,但一想到這個人的身份就忍住了怒火——京市最年輕的新權貴,30出頭,風頭正盛,想要在這地界兒做生意的,哪個不要看看他的臉色?況且商家祖輩有政治關系,阿諾很顧忌這一方面,不是很想招惹他。
隻不過商家是名門世家,大少爺居然喜歡男人?還是厲謹那種……麻煩纏身的養子?
阿諾幾乎要笑出來了,很是一本正經道:“這位……商先生是吧?抱歉,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先走一步。”
阿諾不打算解釋很多,輕描淡寫地繞開商時勖離開了。
反正這個男人是他占有謹無法繞開的一座大山,來日方長嘛,就讓他今夜孤枕難眠,貌似也很解氣!
商時勖站在那裡,渾身的血液往腦子裡倒灌,他勉強扶着欄杆才沒倒下,猛然回頭,然而阿諾腳步生風,扔下個重磅炸彈就走的無影無蹤了。
“阿諾……”
商時勖閉着眼睛,陰晴不定,許久之後,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去再打擾厲謹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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