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司臻揣着糾結的心思,破天荒地邀請厲謹坐他的車,衆目睽睽之下把厲謹拉進自己的車。
厲司臻莫名有種炫耀的心理,盡管他覺得這樣太幼稚,但身高腿長的漂亮弟弟隻管他一個人叫哥哥,這感覺還是挺爽的。
更何況厲謹是心甘情願地喚他“四哥”。
厲謹沒有拒絕他的邀請,肩頸肌肉太酸,他能保持直立行走就算有素質了,一坐進車就閉着眼睛假寐,這車後座還載着兩個朋友,厲謹就坐在副駕,安安靜靜的。
有他在,壓得住氣場,車裡的氛圍都變得安靜。
厲司臻把他們倆送到了按摩店,兩人忙不疊下了車,敲敲厲謹的窗,眼睛盯着他,“司臻,我倆先走了。厲先生,這次太倉促,下次有機會再見好嗎?”
厲謹半張開眼,頭頸放松着,淡淡道:“嗯,好。”
那邊話還沒說完,車窗很快就被關上,厲司臻打方向盤,沒頭沒尾地說:“都瞎跟你客套什麼呢?”
厲謹很疲憊的歎氣,“四哥,你讨厭他們?”
厲司臻的眼睛一直看着後視鏡,漫不經心道:“三觀不合,他倆家是做建材鋼鐵廠的,有點實力,但是你看這按摩店正經嗎?你剛回京市,人生地不熟,京市的圈子雜,你以後就知道了,少和這種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來往。”
厲司臻大他四歲,不知不覺的用哥哥的語氣對厲謹要求許多,厲謹聽出來了,順從地笑笑,“嗯,四哥說的對。”
他這一聲似是從空氣裡平生出來的輕柔氣音,溫和而沒有攻擊性,厲司臻忍不住回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又沉沉睡去了。
他睫毛真長……側面看過去彎彎長長地翹着,臉頰冷瑩瑩的白,透着雪亮的光,似乎很疼,額頭有汗,厲謹把頭低下去,下巴尖無意識地埋進黑高領毛衣裡,眉頭輕皺着,眼尾有點紅。
厲司臻注意到他的穿着,很正常,甚至平平無奇,黑毛衣,下身也是黑休閑長褲,和西裝革履的他不太一樣,有種……很脆弱的廢物感,哪還有一點厲氏董事長的樣子?
厲司臻冷冷地别過頭。
厲謹的呼吸綿長平靜,沒有太大聲音,厲司臻其實隻看了他一眼,再看路況時滿腦子卻都是厲謹。
等到下一個紅燈,他迫不及待又扭過頭看了一眼,厲謹卻把頭轉到了另一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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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仲淮在熱鬧喧鬧的銀杏路上定了家飯店,“楚園”。
到了楚園,進了地下停車場,有一輛車和他停在同一車位前,厲司臻沒搶,在車裡等了會兒,尋找别的車位時看了眼牌照,是粵A,沒當回事,拐進了角落裡一個空位。
熄火下車,包間定的四樓,金玉堂。
厲司臻和厲謹順着電梯上四樓,旁邊電梯恰好也上來一波人,聽口音是港區那邊。
“好不容易來京市休閑一下,吃個飯再走嘛。”
“也行,吃完飯喝點茶,再回去整理開會的材料,你們要競标,我們商會要好好配合。”
“飯後去歎茶?很無趣,不如去玩,”一個年輕男人推開金石堂的門,笑着說,“趙秘書,我應該多向你學習,惜時如金,日理萬機,又把瑣碎的招商引資事情做的這麼大,這麼好……”
厲謹路過他們,進了金玉堂。
溫暖米色的布景搭配花卉,飄窗放滿了禮物,化妝品,皮包首飾,用禮盒裝好了熱熱鬧鬧聚在一處,小孩子在玩窗紗的流蘇,花團錦簇,溫馨浪漫。
厲司臻率先坐下,厲謹将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陸甯甯,溫和笑着,“大嫂,生日快樂。”
他們也算是第一次見面,陸甯甯早就從陸習微那裡聽說了厲謹,知道厲謹對弟弟的提拔,和顔悅色道:“小弟的心意我收下,先坐下吧,喜歡吃什麼就點,我的生日,你大哥請客。”
除卻陸甯甯,厲謹面帶笑意,從容得體,一一打過招呼。
今晚三位夫人都沒來,這是小輩的聚會,也有可能是不想看見厲謹。
圓桌最裡面,二哥厲榮逍帶着二嫂和雙胞胎,老三老四都是單身,自然坐到他身邊。
菜色琳琅滿目,席間,厲仲淮提起厲雲嶂的婚事,“雲嶂,北城實業的董事千金和你年歲相仿,要不要見一面?他哥和我是布朗大學的校友,你們應當很般配。”
厲雲嶂咽下食物:“再說吧,我現在想先做做事業,公司的事我幫不上忙,高爾夫球場的生意還不錯。”
厲仲淮一直對他的不務正業不太滿意,“你終歸要把心思放在厲氏,這是爸爸留給我們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點厲謹,厲謹吃菜,喝酒,面上八風不動。
厲雲嶂卻苦笑着說,“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又是醫療領域,我一竅不通。那個女孩你介紹給司臻吧。”
厲司臻飲盡杯中酒,“我不急結婚。”
他性子就狂,隻有這一句話,厲仲淮卻也慣着他,點點頭,“也好。”
厲仲淮沒有把這門親事說給厲謹,在場的人都品出了味兒,厲家兄弟還是沒過去“養子”這個坎兒。
厲謹巧妙的猜出厲仲淮對老三老四的不同對待,不過,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原來這麼早就有了端倪——厲雲嶂開高爾夫球場認識了這女孩,厲司臻也遇上了,兄弟倆對女孩一見鐘情,鬧得沸沸揚揚,險些斷交,成了圈子裡的笑話,厲氏股票大跌,厲謹一年的工作打了水漂。
厲謹垂眸喝了一口紅酒,味道甘醇,晃了晃酒杯,淡聲說:“三哥四哥忙事業是好事,不急着結婚,最近我想發展新業務,希望哥哥們幫忙。”
話就這麼轉了一個彎,劍鋒離開老三老四,厲仲淮看向厲謹,到底老練,給出了和善的反應,“小謹,我聽說你要參與互思的招标會?”
厲謹放下筷子,微微笑着,“是的,大哥,我準備的很充分,希望能成功。”
厲仲淮以親切的口吻說,“我們還是别和互思打交道比較好,爸爸以前被僞裝的港商坑過錢,送的文玩也是假的,隻是外商騙爸爸錢的——”
“淮哥,”陸甯甯柔聲打斷他:“吃飯啊,飯桌上還談公事,小謹和司臻瘋了一天也餓了,你這大哥也實在太苛刻了。”
桌上還有厲氏的合作夥伴,大家一起打圓場,厲仲淮臉色發青,但沒說什麼,畢竟現在的厲氏是厲謹當家作主,厲謹做什麼,什麼就是對的。
厲謹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那我得加油了,對我來說,厲氏比我的性命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