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們不歡而散，重新見到管煜真的第三天，姜而發現最近很倒黴。

寄同城快遞，填錯地址，導緻第二天才收到，延誤了工作進度，還不得不要加班處理。

出門和往常一樣，走同樣的路線去公司，今天莫名被騎電動車的外賣小哥撞到，幸好的是她人沒事，隻是假肢被蹭到。

大冬天居然在路邊，踩到新鮮出爐的狗便便，沒辦法姜而請假兩個小時，回去換下來，改成開輪椅上班。

她的假肢就這樣光榮下崗。

管煜真是她的克星。

午休時，姜而在休息區洗餐盒時，被美術組的女同事撞到手肘，她的手被同事她的熱水燙到。

對方隻是輕飄飄說了一句：“親愛的，我沒看到，sorry哦。”

就走了。

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下班回到家的姜而，暖氣太足，整個人心煩意亂，穿上外套去外面散散心。

停在大院裡遊樂場滑滑梯下面，讓自己冷靜下來。

姜而體會到有家不想回去的感覺。

放松後，腦子也漸漸昏昏欲睡，選擇閉目養神。

顧舒昂和往常一樣，來大院看姥姥，經過遊樂場，一眼能看到遊樂場滑滑梯底下的姜而。

雙眼緊閉，頭往後仰起，隻是穿着一件白色羽絨服，沒有戴帽子，微微的寒風吹到她的發絲，在身後淩亂飄搖。

有種案發現場的錯覺。

顧舒昂大步流星地走過遊樂場，來到姥姥家，剛進門，聽到連姨招呼道：“顧主任快洗手，要吃飯了。”

“好。”顧舒昂脫掉大衣，挂在門前衣櫃裡，去洗手間洗了洗手。

出來時，連姨在擺碗筷，他一臉深沉盯着桌上飯菜，半會問：“姥姥，沒有出去找人玩嗎？”

“您是說小姜嗎？”連姨擺好碗筷，“小姜今晚要加班，就沒約。”

加班？遊樂場是鬼？

顧舒昂淡淡道：“這樣。”

電視台緊急插播一條天氣新聞，“各位市民，一個小時後将有特大暴雪來臨，盡快回到家中，注意防滑，小心慢行...”

他側頭注視電視機，窗外已經開始下起雪花，目光灼灼仿佛想将玻璃看穿。

連姨從廚房端着菜出來，“今年下雪特别多，還一個比一個嚴重。”

李院從卧室裡出來，連姨向前攙扶，落座後，“吃飯吧。”

所有人都起筷，唯獨顧舒昂蹙起眉頭，越來越深，牢牢地凝視窗戶。

溫暖的室内，穿着單薄的短袖或者襯衫與室外雪花滿天飛完全兩個世界。

倏地，顧舒昂站起來，“姥姥，局裡還有點事，我先走，您慢慢吃。”

話音剛落，他飛快急促取下外套，來不及穿，跑了出去。

“顧主任！先吃點再走……”

“舒昂！這孩子……”

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漫天飛舞，門外一片白雪皚皚。

顧舒昂奮力跑到遊樂場入口，瞅見姜而在雪地裡掙紮，電動輪椅一動不動。

姜而眼見雪越下越大，再不回去，今晚她可能要在這裡過夜了。

從天而降，一聲怒吼，“姜而，你是瘋了嗎！”

顧舒昂快步走到姜而跟前，毫不客氣對着她大叫。

突然出現的顧舒昂，姜而無比驚訝，還有些慶幸，她得救了，那絲感恩之情被他的大叫吓跑。

“你大叫什麼！大晚上。”

自從與他互有秘密後，在姜而心裡，他親切了許多，少了那份人與人之間的拘謹感、距離感。

“你也是知道現在是大晚上，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幹什麼？”顧舒昂很久沒有這麼生過氣，連面對奸詐狡猾的人，都沒有如此生氣。

姜而視線到處飄，不敢直視他：“我...我在吹風啊。”

“吹風？零下10度下着雪在外面吹風？”顧舒昂冷哼一下，“那我不打擾您了。”

說完，他潇灑轉身邁出步伐。

“等一下！不要走！”她的輪椅現在完全動不了，現在有個人出來，姜而怎麼都不會讓他走，對着他的背影，“不打擾！”

顧舒昂停下腳步，背對她，語氣毫無耐心：“有什麼事快說。”

“那個，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的輪椅好像壞了。”姜而底氣不足，小心翼翼地說着，聲音越來越小。

他深歎了歎氣，轉身走過去，俯下将她抱起。

姜而雙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衣領。

“你...”顧舒昂感到脖子一緊，第三次，“你真的很喜歡抓别人的衣領。”

她連忙放開，身體沒有支撐力，往後倒去，下意識雙手又抓住他的衣領，發現自己又抓上，又放開，雙手又又抓回去。

脖子一緊又一緊，她的指尖若有似無滑過他的喉結，癢癢的，冬天他的皮膚上很容易出現幾道劃痕。

顧舒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叫住她：“停，就這樣抓着。”

姜而知道自己來來去去攥着他的衣領，他肯定會不高興，但她沒有安全感，唯有抓衣領感到安心。

“對不起。”她低頭輕聲道歉。

“那我的輪椅怎麼辦？”姜而回頭瞧向滑梯底下的輪椅。

顧舒昂說：“先送你回去，我再回來拿。”

就這樣，姜而被他公主抱抱回了家，掏出鑰匙，打開門，暖氣撲面而來，冰冷的身體仿佛被融化，軟綿綿的。

顧舒昂将姜而放在沙發上，立刻折返回去，擡着輪椅回來。

聽到關門聲，姜而趴在沙發背上，伸長脖子往玄關處看去。

顧舒昂的大衣上全是雪花，手被凍紅，全身上下冒着熱氣，腳邊是她的輪椅，輪椅上也是全是雪。

滿眼怨言凝視姜而。

一時間，姜而心虛，眼神無辜又慌張對着他擠出一抹微笑，但很難看。

“你...還好嗎？”

“托您的福，死不了。”顧舒昂放下輪椅，脫下大衣，“洗手間在哪裡？”

姜而蔫蔫地向身後左邊第一扇門指了指。

他擡起輪椅和大衣，隻穿着黑色襪子走進洗手間。

在裡面抖了抖大衣上的雪，輪椅上的雪也拍掉。

遊樂場時，已經發現她的輪椅動不了。

他單膝蹲下，檢查一番輪椅，輪子正常，推了推遙控杆毫無動靜，應該是電機壞了。

姜而見他進去後，不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

周圍任何替代步行的工具，假肢在早上時被弄壞，電動輪椅在他手裡。

僅剩下卧室裡手推輪椅，她隻好拖着雙腿一點一點挪進卧室。

她成功坐上輪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