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一隻黑貓尖聲跳過樓頂。
偶爾,角落裡幾人秘密交易,每個人都用了變形術。
而男人卻像回到了家,在不同的岔路口穿梭着......他在一戶人家前停下,用鑰匙打開雕花大門。
“撲——”
沉重的木門開啟。
裡面沒有像瑟希預估的充滿灰塵,而是十分幹淨。整間屋子空空蕩蕩,連一件家具都沒有,沒有任何生活痕迹。
瑟希慢了下來,她迅速采集房屋的信息。
如果記憶無誤,或許她可以在現實中找到這個地方——陰暗的廢棄小巷裡。綠色雕花大門,門牌713号,占地面積約70平米......
她把信息刻入腦内。
從原世界十幾年培養的應試能力,最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快速記憶。
隻是......瑟希的疑問越來越深。
男人來這個空房間幹嘛?
隻見他不疾不徐,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從衣兜裡取下半品脫葡萄酒,開始享用。
他似乎在等着什麼,也不着急。半品脫喝完了,他又從衣兜裡拿出一小截香腸,切成細片,撒上香蒜末......
現在,輪到瑟希不耐煩了。
男人把手伸進銀盆,就是為了給她看這種東西?看他如何在一個破屋子裡享受食物?
瑟希輕輕挑眉,靠到牆上。
就在這一秒。身後的牆突然發光,一個環狀傳送門開始顯現。
瑟希被吓一跳,條件反射般彈開。
可再看男人——
他面色自若,像是早就預計到了一樣。他吞完最後一口香腸,把油在衣服上擦擦幹淨,進入傳送門。
-
瑟希也跟着進入那個銀藍色光圈中。
原先她還懷疑,自己作為侵入者無法被傳送。可馬上,呼呼的風聲就打消了她的疑慮。
這股風夾雜着酒氣,溫暖,煙草,嘔吐物味和杯盤碰撞聲,四肢解離再拼湊,下一秒,她就出現在新地點。
一間地下酒吧。
瑟希看着昏暗的地下燈光,關于昏睡蜘蛛的記憶又湧了出來。她不禁想到,地下水系統、無數個暗格、加上無數個地下酒吧......深水城的地底一定都被掏空了。
就這樣,男人憑空出現。
而酒吧裡的客人似乎對這一幕司空見慣,隻有一個人厭倦地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自顧自盯着杯裡泡沫去了。
其他人更是沒有一點反應。
“嘿,老兄——”男人拍打那個客人。“這麼多泡沫?你喝的到底是酒還是尿?”
“去你的,滾一邊去。”客人醉醺醺地揮動拳頭。
男人并不在意,他繞過桌子,來到吧台。
“狐狸到了嗎?”他低聲問酒保。
“等了你好一會。”酒保正在擦一個鐵杯,他有點膽怯地說,“進去時小心點,他有點不耐煩。”
“我知道。”
男人搶過鐵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定定神。
他整理好衣服,用鐵杯照照頭發,蘸了一點口水把胡須理順後,推門進入裡間——
馬上。
瑟希就确定了。
這個“狐狸”,就是那天的獄卒。
一摸一樣的臉,身高,甚至氣質......他看起來就像個灰老鼠,更适合陰暗的地底環境。隻不過這是幾個月前的記憶,他的頭發短了一寸。
“狐狸。”男人向他打招呼。
獄卒狐狸還是老樣子,更加趾高氣揚。“吉托,你慢了三分鐘。”
吉托?
原來男人的名字叫吉托。
平庸,常見,又帶了一點小狡猾。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特點。
男人早有應對——“是維妮拉不給我開門。您知道,一直都是她在控制傳送門。”
“那你就早一點到!”狐狸有點發怒了,摔得酒杯砰砰直響,“她喝醉了,需要幾分鐘反應。你為什麼不提前半小時到,這樣你就不會遲到了!”
“我一定,下次一定......”男人彎下身子。
“恐怕沒有下次了。”狐狸得意地看着眼前男人,欣賞着他的恐懼。“我要你去辦一件事。你們那片有很多窮人,對吧?一個人15金是不小的數目吧?”
“是......”男人不知道狐狸想說什麼。
“我這兒有些标語。很簡單,你去雇那些窮人,越窮越好,讓他們張貼标語,大喊出上面的話......要熱鬧一點。一個人15金,我馬上就可以給你。”
這是一筆不小的錢,男人馬上答應了。
他感恩地雙手接下,沉甸甸的金币,大約有一兩百枚墜在手裡。
他從沒見過這麼多錢,這種重量他隻熟悉大魚叉,像大魚叉一樣重的金币......興奮沖破了他的腦袋。
看過标語,他有點不安。
大家都傳言,伯爵利因年老後越來越暴躁,易怒,殺了很多人......這些真的能在市中心宣揚嗎?
他不明白,像獄卒狐狸這樣為伯爵辦事的人,為什麼突然反水......盡管疑點重重,但當時他隻知道,讨好狐狸,他才有錢賺。
這就夠了。
這時,空間開始顫抖。一股寒冷的水光閃過。
屬于銀盆的陰冷氣息又爬了上來。
瑟希有點不适,她想離開,卻被男人拉住——“我們的交易還沒結束。”男人說,他恢複到長發遮臉的樣子。
瑟希心情有點複雜。
她在想——
即使是最微小的權力也能改變一個人。就在今年春天,男人隻是獄卒狐狸的一個小手下,沒有任何權力,整日唯唯諾諾。
可到了秋天,他就搖身一變,成為了無主之地的第二個主人。
難怪他要投靠異神。瑟希想,要是我,我也不願意離開無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