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說着話,已經松解開申鶴餘的肩頭,捧起燈燭向李汝螢的方向舉去。
語氣愈發驚羨:“嫂子生得可真好看啊……
“我不是他……”
李汝螢後面的“媳婦”二字尚未說完,壯漢便已将燈燭一下塞去申鶴餘手中。
“等着啊——”
壯漢折身進了卧房。
申鶴餘攔他不得。
不一會兒,壯漢便披了件外衣出來,随後便将一吊錢塞去了申鶴餘手中。
“成親是件大喜事兒,我這人雖未去,可這禮不能不給。趕明兒天亮了,我殺頭羊你帶回去給嫂子補補身體,争取早日生個大胖小子!”
申鶴餘将那錢塞回他手中:“劉大哥你誤會了,我今夜前來是有要緊事!”
壯漢這才一拍腦袋:“哦是,這深更半夜的,你總不能是特地帶嫂子來認門……對啊小鄭兄弟啊,你來是……?”
申鶴餘低聲問:“衣裳還在麼?”
壯漢道:“在是在,隻是這麼晚?”
申鶴餘點頭:“請大哥将兩身衣裳都找出來給我。”
“行,你等着。”
壯漢說着又進了屋,不消一會便拿了一個包袱遞給申鶴餘。
申鶴餘接了包袱,熟識地引着李汝螢去向廂房中。
房門緊閉後,申鶴餘将包袱打開。
李汝螢在看清其中的東西後,陡然一驚。
“這裡怎會有宮中宦官的衣裳?”
而且還是兩身。
“公……小九,先套上這身衣裳吧。”
申鶴餘将其中一身遞給李汝螢,自己則利落地套了另一身到身上。
李汝螢心中雖疑窦叢生,卻仍順從地将衣裳穿在了身上。
若想混進宮去,扮成宦官的确是個不錯的法子。雖不知此處為何會有,可也确實是唯一的法子了。
申鶴餘穿得快,幫着她将幞頭系好。
這衣裳很是寬大,穿在申鶴餘身上正好,但穿在李汝螢身上卻拖在了地上。好在夜中光線昏暗,将衣袖下擺紮挽住,倒也看不太清是不合身量的。
辭别壯漢,二人出門而去,懷中還是接了壯漢給的那吊錢。
二人徒步,小心避過路上的巡防,來到了皇城西側——掖庭的西門。
掖庭西門外,申鶴餘學了兩聲布谷鳥叫。
片刻後,果然有人前來将門打開。
開門的是個小宦官,他壓低聲音道:“小鄭郎君,你怎就挑了今日來了,今日宮裡可出了大事,亂得很呢。”他注意到身後垂着首的李汝螢,“怎麼還又多帶了一個人?”
申鶴餘将懷中的那一吊錢塞給他:“我你還信不過麼?我保證不會惹出什麼亂子。”
李汝螢眼看申鶴餘與這小宦官的言談之間甚為熟悉,心中不禁更加納罕。
申鶴餘竟與掖庭的宦官相識?且這宦官對他深夜前來之事竟像習以為常一般……
疑惑間,小宦官已然将門再度關阖上,引着二人進入掖庭。
“我跟你說啊,今夜聖人下了令,這不僅阖宮戒嚴,這皇城外也是加派了許多人手。一會去了可不能逗留……”
小宦官正說着,卻忽被申鶴餘從身後一記手刀劈昏在地上。
随後,又被申鶴餘抗在肩上将他扛去了一個假山後。
李汝螢杏眸圓睜:“他不會有事吧?”
申鶴餘道:“隻是姑且睡上三兩時辰,到了時辰自會醒來。公主,這宮中的路你更為熟悉,還麻煩公主引路。”
李汝螢顧不上仔細問他,擇着隐蔽的道路與申鶴餘各自緘口一并去向東宮。約莫走了一炷香,二人便再度來到東宮承恩殿外。
門外自然有宮娥及宦官看守。
李汝螢脫了身上套着的宦官衣裳,解了幞頭,從暗中走到了殿門前。
宮人一直在殿外看守着,并不知道李汝螢私自出宮并被皇帝派人緝拿的事,是以如常般将殿門為李汝螢打開,申鶴餘垂首跟在她身後。
李汝螢一邊問阿南太子如今的情形,一邊向着内室走去。
内室的床榻上,李祐仍昏昏沉沉的睡着,面色愈發枯槁,口中倒是一聲一聲喚着“阿姊”。
“阿姊在。”李汝螢上前握住李祐的手,示意申鶴餘上前看一看他的病情如何了。
申鶴餘看過後,向李汝螢點了點頭。
李汝螢便吩咐阿南引着申鶴餘前去煎藥,自己則留在殿中陪着李祐。
李祐仍舊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