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累了一天,全都饑腸辘辘,鲫魚豆腐湯端到桌上,一個個的肚子都叫了起來。
林氏看到鲫魚豆腐湯,就想到嫁人的大女兒,轉頭和婆婆道,“娘,我想找個時間去看看望春,她月份漸漸大了,我怕她有什麼不懂的。”
“确實該去看看,望春家裡沒婆婆,女人家的事,公公哪裡知道。”張氏想到從小話不多的林望春,心裡有些擔心。
林氏是個急性子,現在說起來,便打算明日去,“那我待會收拾收拾,明日去一趟。”
喬綿綿對三姐的印象,隻有一個話不多,非常安靜。
吃過飯後,喬綿綿在廚房做鹵肉,把她娘喊了進來,“娘,您把這條鹵肉和鹵豬雜帶去,您别舍不得錢,給三姐扯一塊布吧,她住村裡,買布肯定不方便。”
“就你疼你姐姐,我不疼她是吧?”林氏哼了一聲“新布就不要了,家裡有以前的印花布,小孩兒用的東西,很快就換。肉我帶着,她男人雖然是獵戶,但家裡也不是常常吃肉。”
說到大女兒,林氏忍不住歎氣,“要不是你姐夫老實,我真舍不得把她嫁到村裡,平常見也見不到,讓人牽挂得很。對了,你多準備一份鹵肉,我順便回你外祖父家一趟,他們上了年紀,你挑爛一點的。”
林望春嫁在林家村,林氏去看女兒,也得回娘家一趟。
喬綿綿挑了挑,留下一塊鹵肉多煮一會,才去休息。
次日天剛蒙蒙亮,林氏便起床準備出門,喬綿綿打着哈切出來,看林氏穿了舊衣,問怎麼不穿新一點的。
“穿那麼好做什麼,讓你大舅母看到,又要問咱家掙多少錢。”林氏收拾好了,忍不住多啰嗦一句,“娘不是和你說過,财不外露,你要記住這點,不然總有人會嫉妒你。好了,娘出門了,今日我不在家,都乖一點,别給家裡惹麻煩。”
盡管孩子們都大了,但在林氏眼中,都還是孩子模樣。
喬綿綿送林氏到門口,進廚房時,發現林氏已經把稀飯煮下去,這是把她太辛苦,想着幫她多做一點。
“哎。”喬綿綿忍不住歎了口氣,當長輩的都這樣,事事都想着小一輩。
這幾天家裡條件好了一些,光吃稀飯容易餓,會去外邊買上幾個饅頭,搭配着鹹菜和鹵肉湯一塊吃。
饅頭掰開後,沾點鹵肉湯,就算沒有肉,也能嘗到肉香味。配點酸辣口的鹹菜,正好解膩。
喬家興連着吃了三碗稀飯,“祖父祖母,爹,我去扛貨了。”
喬家旺也吃飽了,“我去收豬雜和豬頭。爹,胡叔叔問要不要多殺兩頭豬,畢竟賣不完,咱家還可以賣鹵肉?”
夏天肉不好賣,喬滿倉沒有每天賣肉,有時隔一天,有時隔兩天賣一次。
他和胡家,一人賣半隻,有時候都賣不完。
不過家裡開始做鹵肉,春喜樓那日日都要供應鹵肉,喬滿倉想了想,“和你胡叔叔說,以後賣兩天休一天,他沒賣完的,我們家收來做鹵肉。算了,你别說了,還是待會我自己去說。”
大兒子嘴巴笨,不是個靈活的,要是沒說清楚,讓胡家誤會什麼不太好。兩家合作那麼久,還是姻親關系,喬滿倉還是自己去一趟。
喬家旺應了一聲好,挑着空擔子去收貨了。
喬滿倉則是帶着小女兒出攤去,林夏禾留在家裡幹家務,喬有福昨兒下了網,得去看看有沒有漁獲。
眼瞅着要到八月,早起時沒那麼熱一點,喬綿綿在攤位上生了爐子,鹵豬雜的香味四散開來,剛吸引來兩個顧客,聽遠處一陣喧鬧,大家都好奇看過去。
“讓開!都給我讓開!”
有人跑進人群,引得四周人紛紛躲避,後邊有人騎馬追來。
喬滿倉忙拉着女兒到豬肉攤後,擋在女兒前面。
“說了給老子讓開,你沒聽到嗎?”跑在最前面的男人,被一個十歲的小孩給擋到,兩個人撞到一起,男人在地上滾了一圈,眼瞅着官府的人追到跟前,突然掏出匕首,“别過來,誰要過來,我不客氣!”
說着,男人沖到一旁的攤位前,抓着東西丢過去,眼瞅着男人要端喬綿綿的陶罐,她想都沒想,大喊了一聲,“放下!”
這聲怒吼,驚到男人,喬滿倉更是慌張拿起殺豬刀,“你别過來啊,我可是殺豬的。”
就是這個功夫,馬背上的人,突然伸手一甩,長鞭如毒蛇吐信般破空而出。
“啪”的一聲,男人手裡的匕首應聲落地,同時發出痛苦的嚎叫。
陸昭跳下馬背,邊上的青酒沖過來捆住男人,順便踢了兩腳,“讓你跑,遇上我家大人,就沒有跑得掉的!”
“青酒,夠了。”陸昭讓人把男人帶回去。
這時袁強出來說話,“大家别害怕,這位是城隍司新來的指揮使大人,我們捉拿的是山裡的匪盜。大家夥該幹嘛就幹嘛,現在沒事了。”
說完他看到喬家父女,目光心虛地移開。
衆人聽到是抓匪盜,紛紛叫了好,同時打量起這位新來的指揮使大人。
喬綿綿跟着看過去,指揮使大人很年輕,身高八尺有餘,清俊中帶了些許的貴氣,和街市裡的人完全不一樣。在她感歎,這是她穿越後見到最帥的男人時,男人正好看了過來。
“小姑娘,以後還是躲着點,比起一個陶罐,性命重要多了。”陸昭留下一句話,便上馬走了。
青酒則是嗅了嗅,肚子“咕咕”叫起來,不由自主地看向爐子上的陶罐,正在咽口水時,聽到主子喊他,隻能不甘願地走了。
“大人,剛剛好香啊,那姑娘好像是賣鹵肉的。咱們多少天沒吃肉了,您讓我去買一碗呗?”青酒越想越饞。
“你有錢?”陸昭挑眉。
青酒搖頭,他的那點私房是要留着娶媳婦的,離開汴京時,想着老夫人會接濟主子,他是一分錢都沒帶。
陸昭:“我也沒錢。”
青酒:……行,他再忍忍,等他拿到這個月的錢,一定要吃上一頓肉!
而肉攤那,喬滿倉也在教育女兒,“方才那位大人說得對,匪盜這種人,是真的會殺人的!”
“爹,您别生氣,我就是下意識喊出來,下次我會冷靜點。”喬綿綿确實沒多想,她隻是心疼陶罐裡的鹵豬雜,一大家子洗的洗,鹵的鹵,忙活一天就為了這些東西,要是全被人毀了,大家心血都白費了。
喬滿倉歎氣道,“掙錢是重要,但還是自個兒的安全最重要。也不知道,臨安城裡怎麼會有匪盜?”
這幾年風調雨順,城外的盜賊少了許多,今兒跑出一個匪盜,他不由想到回娘家的娘子。
喬滿倉待不住,讓小女兒自個兒先看會攤子,“我去喊你大哥過來,你娘一個人回林家村,我不放心。”
雖說林家村不遠,坐牛車的話,一個半時辰就到了,但喬滿倉想到有匪盜,心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