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麼才能赢下這場比試。”紀筠問的直白，毫不掩藏心中所想。

“想赢？”

“那是自然。”話音甫落，欣長的身形嚴嚴實實攏住她的後背，她的手背被溫熱的掌心鎖住。

紀筠微微一頓，右手的箭滑落了幾分，楚明霁順勢接住，輕聲道：“别緊張，放松些，眼睛看準靶心。”

“有我在，你輸不了。”他的聲音溫和而低沉，響在耳邊。

紀筠做了個深呼吸，集中精力将目光聚集在遠處的靶心上，楚明霁牽引着她的手，耐心教導：“虎口貼箭台三寸。”

紀筠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龍涎香，他的指節修長，附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持有着常年習武留下的繭，摩挲着她細嫩的皮膚。

這場比試因着景王和楚明霁的參與，不知不覺演變成了兩個男子之間的較量。

在衆人目不轉睛的視角下，她的手被楚明霁帶着，緩緩拉開弓，卻不着急射出去，仿佛在醞釀着什麼。

紀筠不知道他在等什麼，或許是在等一個時機。

直到耳邊傳來箭矢射出去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手邊那支蓄滿力的箭緊跟着飛了出去，帶着一道銳利的破空聲，如山中猛虎，直沖靶心而去。

帶着猛虎之威的箭矢當然是強悍的，紀筠順着箭矢的軌迹望去，隻是還沒等她看清，就聽一道破竹聲響起，最後正中靶心的箭矢隻有一隻。

而景王帶着蕭羅依射出去的那支箭，箭身已經斷開。

站在離靶心最近的小太監目睹了整個過程，看到靶心上的箭後，不由瑟縮了一下。

他親眼看見楚明霁射出的那支箭，力道之大，直接穿透了前面景王射出去的那支，最後的結果是一支落地，一支正中靶心。

小太監公布了最後的獲勝者，席位上的衆人瞧見地上躺着的那支箭，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楚明霁竟如此張揚，莫說瑞親王，連景王的面子都不給。

蕭羅依徹底懵了，景王面色難看，不由偏頭看了眼楚明霁。

楚明霁沒多看他們一眼，盯着略微出神的紀筠，嘴角牽起一抹弧度：“要赢，便赢的風風光光，叫天下皆知。”

說這話的時候，楚明霁刻意壓低了聲音，隻有身邊的紀筠聽得一清二楚。

紀筠擡眼與楚明霁對視上，他的眸中似是盛着點點星光，張揚又肆意。

席位上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傳來一陣陣掌聲。

楚明霁邁步走到景王面前，未曾看一眼他身邊的人，似是賠罪：“方才楚某一時手滑，斷了殿下一支箭，殿下要如何處罰？”

說是賠罪，可卻不見半點兒心意。

景王神色比方才緩和了許多，談笑道：“何來賠罪一說，楚将軍武藝過人，本王佩服，若有空可來我府上，我好與你切磋一番。”

楚明霁是名不可多得的大将，誰先拉攏到麾下，誰便離日後的皇位位更近一步。

文昭帝已到知命之年，近年來身子愈發不好，對許多事情都已力不從心，立儲之事是遲早的事。

“精彩，精彩。”

文昭帝對楚明霁滿是誇贊，而後又看了眼他身邊的紀筠：“不愧是明威将軍之女，有膽識。”

站在楚明霁身旁的少女内斂沉靜，即便這麼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依舊紋絲不動。她鬓角簪着一支紫色的蝴蝶簪，生得亭亭玉立，肌膚勝雪，令人挪不開眼。

這二人往那一站，文昭帝不由想起一句話：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紀曼曼聽到皇帝對紀筠的誇贊，心裡不由生出幾分怨恨，若不是楚明霁出手相助，她又怎會有如此好運。

皇後沒放過讓上京才女們展示才藝的機會，紀曼曼借着這個機會，不經意間離宋知秋近了些，兩人隔着幾步遠。

楚明霁無甚興緻地看着，眸色淡淡，身邊的蘇沐挪耶道：“方才出盡風頭，怎現在提不起精神來了？莫不是還在回想方才教紀小姐射箭的場景？”

楚明霁淡淡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滾遠點。”

高臨正饒有興緻看着這些才女才子比試，今日這些女子都打扮的花容月貌，而他隻能遠遠觀望。

不知哪飄來的香味，高臨鼻翼翕動，仔細嗅了嗅，霎時怔住。

這香味很熟悉，高臨永遠不會忘記，在攬月閣撞到她的女子曾留下了一方錦帕，錦帕上的香味他聞過無數遍。

這兩者味道竟然一樣。

香囊是女子的私有之物，而貴女們所用的香囊一般都是特制的，獨屬于一人的香味。

高臨倏然擡眸，緊緊鎖着站在不遠處站立的女子，她一身梅紅色沙繡牡丹紋的襦裙，襯得她嬌豔欲滴，莫名撩人心懷。

生得倒是好看。

遺憾的是這女子卻并未看他一眼，而是有意無意地在看身旁的宋知秋。

這種嬌羞傳情的眼神，高臨看得多了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女子心悅宋知秋。

思及此處，高臨驟然頓住，仿佛臨光開竅一般，想起了一些被他遺漏的事。

攬月閣撿到的錦帕，順着錦帕找到的林青兒并非是他要找之人，眼前的女子明顯對宋知秋有情，而林青兒又是宋知秋的外室。

這種種線索串聯在一起，高臨眸色驟冷，拳頭攥緊，盯着面前女子的眼神透着冷光。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執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利用他，想要利用他除去前路障礙。

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