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肉串在火上滋滋作響，油脂不斷溢出，散發誘人香味。

一串撸進嘴裡，外殼酥脆，夾着孜然調料香，豐富肉汁瞬間盈滿唇齒間，将滿足感拉到頂峰。舒北貝有種喝了酒的微醺感。

“再來十串。”她舔舔嘴唇，再次伸手。

十五分鐘後，烤串攤老闆看着幾乎空空如也的肉類備貨盒，臉上浮現既喜又憂的表情。

“美女，單吃肉容易上火，要不要再吃點蔬菜？你看這烤茄子，烤韭菜……”

“不吃了。”

“昂，那咱是不是先付一下錢，前面50串你剛才付過了，後面80串還沒付。——不是擔心你吃白食哈，就怕簽子多我給您數錯了。多收您錢就不好了……”

“唔……哦。”舒北貝一口咽下嘴裡的肉，擦擦油潤的嘴，拿出手機熟練掃碼：“多少？”

“五花肉牛肉小串都是兩塊一串，大串六塊一串，雞翅十塊一串，大雞腿十八一個，總共是……就給我460吧。”

烤串攤老闆指指車棚上的價目表。

“好。”舒北貝輸入數字，點擊确認。

屏幕上的圈圈轉動，兩秒後跳出一條提示：餘額不足。

舒北貝返回看，好巧不巧，買了電動車後，她賬戶裡隻剩458元。

“錢，不夠……”她撓了撓頭。

烤串攤老闆聞之色變，一臉驚疑，“美女你和我開玩笑的吧？你這樣的，還會沒錢？”

“我可以先欠一點嗎？馬上還你。”

“我這小本生意，不賒賬的……”烤串攤老闆有些懊惱，“你不可能所有卡裡都沒錢吧？支付寶呢？”

他早就覺得眼前的女客人有點古怪，畢竟誰家好人會站在路邊攤吃上百塊的烤串——他這就是醫院門口的小攤，不是那些個大排檔。不過看對方衣着亮麗，第一次結賬也爽快，不像是會吃白食的，就放松了警惕。

“支付寶？”舒北貝低頭劃拉手機。

“怎麼了？”清和溫潤的嗓音于身後響起。

舒北貝嗅到熟悉氣息，回頭看去，竟是傅南京。她的雙眸一下子亮起——她正是要去找他。

傅南京穿着慣常的西服，裁剪合體，面料挺括，不見一絲褶皺，他身姿卓立，矜貴優雅，與周圍淩亂擺開的小販格格不入，惹得他們一陣打量低語。

他卻恍若未聞，徑直走到舒北貝跟前，毫不在意地将一塵不染的皮鞋踩在地面浸染的油污之上。

“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錢不夠，差一點點。”

“差多少？”

“2塊錢。”舒北貝比劃。

2塊？傅南京看着她堅定的手勢，愣了愣，餘光瞥到她的手機界面，笑道，“微信是吧，我轉你。”

“謝謝！”提示聲響，舒北貝點擊收取2元轉賬，心中大定。

“老闆，460，對吧？”她重新掃碼，并向烤串攤老闆确認。

老闆看看她，又看看一旁貴氣逼人的傅南京，莫名感覺壓力，“……其實你就差2塊的話，給450就行。”

舒北貝的動作停了，看向老闆，強調，“你剛剛說的是460。”

“450就行450就行。”老闆連連揮手，抹了抹額頭不可見的汗，“那什麼，你買得多，有折扣，我剛剛忘了算。”

“哦……”舒北貝付了錢，看着賬戶上遺留的10塊錢陷入沉思。

“錢夠了，我還給你。”她轉身，對傅南京道。

“好。”傅南京也沒拒絕，搖頭笑着又将2塊錢收回。

“好吃嗎？”他低頭，目光落在她微翹的睫毛上。

那睫毛很快愉悅地顫動一下。“好吃。”

舒北貝點頭，感觸到傅南京的視線，擡頭看到他臉上溫和的笑意，忽有福至心靈之感。

她眨眨眼，垂首數了數自己的手指頭，然後轉向烤串攤老闆，“老闆，四串小串。……是八塊錢，對嗎？”

“哦，好的。”老闆奇怪看她一眼，依言而行，将四串小牛肉烤好送上。

舒北貝接過，舉到傅南京面前，“你吃。”

“這是給我的？”傅南京微有錯愕，他本以為是她沒吃飽。

“嗯。”舒北貝往前遞了遞。陽光下，她的瞳仁烏黑純粹。

傅南京眼神一頓，才伸手接過，卻注意到她喉間微不可見的滾動。他将烤串分開，遞回兩串給她，“一個人吃沒意思，你陪我一起？”

兩人走到道旁，随意坐下。

傅南京跟着舒北貝的動作，三兩口吞咬下竹簽上的肉塊，優雅而精準地避開了沾染嘴唇的油膩。但得體衣着和街邊烤串的組合，還是讓路人們頻頻側目。

他卻似渾然不覺，隻是看着舒北貝，唇邊帶笑，“怎麼想着請我吃烤串？”

“要離婚了，高興。還有，你是好人。”

傅南京臉上的笑容霎時凝固，無奈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其實很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