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又懶洋洋地攤回沙發上的程桉,唇角抿起。
賀君酌是有些潔癖的,他幾乎從不帶朋友來家裡聚會,更别提留人在家裡過夜。
而現在,眼前這個在地上摔倒又在水坑裡跌倒過的小醉貓,正濕哒哒地霸占了他的沙發,還把他的高定西裝弄得皺皺巴巴。
賀君酌默默陷入了沉思。
首先,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可能幫别人洗澡的。
當然現在也是。
而這沙發……程桉躺都已經躺過了,就先這樣吧。
明天要麻煩打掃衛生的阿姨幫忙清洗一下,給她這個月工資翻倍好了。
不過,醉鬼是沒什麼意識的,如果今晚就讓程桉一個人睡在客廳,萬一半夜他又不老實地蹬腿,從沙發上掉下來磕到頭了怎麼辦。
萬一自己睡得沉,沒有聽見聲音,那這小家夥說不定會直接痛暈過去……
這樣想着,賀君酌似乎徹底說服了自己。
指尖輕輕撚動了下,他微微俯身,重新把程桉抱起。
公寓是複試的結構,沒有多餘客房。
二樓隻有賀君酌的卧室。
賀君酌剛抱着人把樓梯走到一半。
懷裡的程桉忽然又哼唧了起來。
賀君酌眉心擰起。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樣多的耐心。
“又想要什麼?”
“還是哪裡不舒服?”
他預判式地問出自己的猜想,可惜懷裡的小醉鬼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話。
男人眉頭緊皺,繼續說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想要什麼,自己說出來。”
賀君酌沒有等到沒有回應。
很顯然此刻的程桉,并不能清晰地表達出來自己的訴求。
“哭得臉上都是淚痕,皺巴巴地不疼嗎?”男人自言自語着。
“别鬧了。”
“過會給你用水擦一下。”
“嗯……”
程桉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總之他在聽到“水”的時候挺了挺身子,在賀君酌懷裡撲騰了下。
“還想喝水?”賀君酌語氣懷疑。
他擰着眉頭望着懷中的少年。
先是一瓶洋酒,又是一碗蜂蜜水,現在還要喝?
程桉這小身闆真的能喝得進去這麼多東西麼。
閉着眼睛亂動的少年似乎聽出了男人的語氣,有些不滿地癟了癟嘴。
“喝、喝太多了……”
程桉嗚咽着擡起小手,無力地錘了錘身前緊緊鎖住自己的男人。
“我要下去嗚嗚……”
“要、要去衛生間!”
正在在用目光丈量少年的肚量的賀君酌頓住了,随後微微撇開了目光。
“哦。”
他剛想松手,又見程桉手腳發軟地要往樓梯下跌去。
攬在少年細腰上的鐵壁重新收緊。
“我抱你去。”
于是賀君酌忍着懷裡人胡亂地蹬腿,把程桉放在了一樓衛生間門口。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着,剛才喂下去的那碗解酒湯什麼時候才能生效。
“速戰速決。”
“我在這裡等你。”
程桉努力睜開眼睛,傻乎乎地沖眼前搖晃出重影的賀先生笑了笑,随後扶着門框走進去。
終于把人穩住,賀君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抱起手臂等待。
希望今晚不要再有其他的突發情況。
可惜還沒等到他想完,衛生間裡就傳來一聲哼哼唧唧的哭腔,“痛……”
賀君酌的目光瞬間落到面前的門上,“程桉?”
“你摔倒了?”
可是剛才他并沒聽見裡面有什麼很大的動靜,語氣不是很确定。
“解不開,解不開嗚嗚……”
衛生間裡的程桉,此時正别着一雙小手,用力地扯動着褲子上的拉鍊。
原先為了搭配那件小禮服而特地挑選的繁式複古褲,如今成了偌大的阻礙。
今晚喝的水實在是太多了,程桉感覺自己就快要憋不住了。
或許是那股感覺太過洶湧,他着急得眼尾都泛起了紅暈。
“好痛嗚嗚……”
“有點漲……”
他抽抽嗒嗒地小聲哭着,完全沒有辦法的樣子。
聽明白程桉此刻在為難什麼後,賀君酌剛才緊攥起的手掌稍微放松了些。
見少年一個人在衛生間裡遲遲沒有取得進展,賀君酌終究是歎了口氣。
“不哭了。”
男人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需要幫忙麼?”
說話間,賀君酌的手掌已經搭上了門把手。
他在等待程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