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落，夜幕逐漸籠罩下來，綿軟的白雲染上了徬晚絢麗的彩霞。
溪流岸邊上被點燃了火堆，火光在森林中驅散了黑暗，留出了一片光明。
夜裡風涼，樓洧舟把白白糯糯的小團子圈在懷中，兩人坐在厚厚的草堆上。
火光灼灼，樓洧舟時不時動手将烤魚翻面，陣陣焦香魚味撲鼻而來，一崽一狐眼巴巴望着炭火上的烤魚，饞得口水流一地。
樓洧舟低頭瞧見他們可憐巴巴地望着魚，目光緊盯不放。
伸手挑了條小魚，撕下點魚肉嘗了嘗，确認熟了後先拿了條魚放在狐狸面前，又仔細挑起了魚刺喂給小崽子。
山間小魚緊緻多刺，樓洧舟就算沒有養過孩子，也知道不能直接将魚肉喂給小孩。
昭昭腦袋跟着往後仰，大大的眼睛渴望地看着樓洧舟手中的魚，伸手揪住樓洧舟的衣袖，口齒不清的說道：“次呀。”
昭昭吃魚魚呀。
“不要急，馬上就好了。”
樓洧舟回答道，手上動作也不免加快了一些。
反複确認魚刺挑幹淨後，樓洧舟捏着一團魚肉喂給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軟綿無骨的小手扶着樓洧舟的手，低頭咬了咬。
魚肉鮮嫩，沒有撒調料，隻有一股淡淡的焦香味，不過昭昭倒是吃的一臉滿足，雙眼都眯起來了。
見他咽下去了，樓洧舟又捏了團糜爛的魚肉遞到他嘴邊。
“叭…叭叭次。”昭昭邊說邊将遞到嘴邊的魚肉推向樓洧舟。
樓洧舟皺眉躲過小手，直接喂進小崽子嘴裡。
“不……”
話還沒說完，魚肉就被塞滿了嘴，昭昭圓溜溜的眼睛都瞪圓了。
“你先吃，魚有的是。”樓洧舟擡了擡下巴，示意還在烤着的魚。
聞言，昭昭才放心地吃起嘴裡的魚肉，捧着小臉，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吃得極其認真。
樓洧舟順手揉了一把軟乎乎支棱翹起的頭發，愉悅地輕笑一聲，投喂興緻不減反增。
估計是餓狠了，昭昭連吃了兩條魚才搖搖頭不吃了。
“吃飽了？”樓洧舟狐疑地摸了摸小崽子的肚子。
昭昭乖巧的點點頭，小手學着樓洧舟的動作，拍了拍肉嘟嘟的小肚子慢吞吞說道：“昭昭次飽呀。”
昭昭？
樓洧舟動作一頓，對着小崽子試探性地喊了聲：“昭昭？”
“嗯？”昭昭仰頭看向樓洧舟。
“還真是你的名字。”樓洧舟輕聲呢喃道。
自己的名字倒是說得順溜。
昭昭眨了眨眼撲向他，小手指了指被架在火堆上的烤魚，仰頭說道。
“叭叭次魚魚呀。”
“嗯？什麼八。”樓洧舟下意思抱住小人，單手一用力将人側抱坐在大腿上：“吃了我的魚，你就是我的兒子，以後得給我養老送終，聽到了沒小崽......小昭昭。”
昭昭：“？”
昭昭就這麼仰頭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眨了眨。
樓洧舟伸手敲了敲小崽子的額頭，佯裝嚴肅道：“叫爹。”
昭昭歪了歪小腦袋，含糊磕巴喊道：“爹......爹爹呀？”
“嗯，聰明。”樓洧舟咬着剩下的烤魚回應。
見狀，昭昭彎起眉眼伸着小手軟乎乎的揪着他胸前的衣襟，雙眼亮晶晶地喊道：“爹爹呀~”
“嗯。”
見他回應，昭昭越發起勁。
“爹爹，爹爹~”
“嗯嗯。”
“爹爹，爹爹，爹爹呀~”
四四：“......”
無聊的人類。
小崽子對我喊你答的遊戲百玩不厭，漆黑明亮的雙眸亮晶晶地看着爹爹。
夜色加深，更何況小孩多覺，很快昭昭抵抗不住困意，打起哈欠。
樓洧舟便抱着軟乎乎的小團子輕輕搖晃起來，昭昭穩穩進入了夢鄉。
害怕昭昭着涼，樓洧舟動作有些笨拙的用外袍細心将人裹得嚴嚴實實，往懷裡藏了藏。
......
密林深處，千年古木拔地而起，樹冠層層疊疊如雲海，陽光穿透枝葉間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昭昭小小一團蹲在地上，頭頂上細軟的頭發被素白的帶子紮成了一個小揪揪，露出潔白無瑕的額頭。
一崽一狐正玩的不亦樂乎。
伸手揪住跟前的小野花往後拔了拔，花莖斷裂，小家夥腳上沒站穩，啪叽一下坐在地上。
“哈呀！”
屁股蛋摔坐在地上的昭昭，暈乎乎的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花後，扶着四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屁颠颠地跑向樓洧舟：“爹爹，發發呀。”
小臉紅撲撲的，緊攥着小野花往前遞了遞。
樓洧舟一直留意着他的動靜，沒有錯過小人仰倒在地上，四腳朝天的模樣。
輕咳一聲壓下喉間的笑意，伸手拍掉肉嘟嘟小屁股上的枯枝雜草。
“疼不疼？”
“不呀。”
知道自己摔跤被爹爹看到了的昭昭害羞的鼓了鼓臉。
“發發，給。”
小短手向前舉着，鮮亮的野花壓彎了莖，有些焉了吧唧的。
樓洧舟擡手接過花，掐去花莖往昭昭頭頂的小揪揪上一插。
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昭昭眨了眨眼，立着腦袋眼睛往上看。
什麼也沒有看到。
“爹爹，昭昭漂釀呀？”昭昭沖着爹爹歪歪頭，頭發間的小花也跟着搖了一下。
聞言，樓洧舟想又不想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漂亮。”
站在跟前的小人生得很好看，纖長的睫毛微微翹起，皮膚白皙稚嫩，微側着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認真看着人好似眼眸裡裝着星辰。
“不愧是我兒子。”樓洧舟又補上一句，唇角更是忍不住勾出一道弧度。
京城第一郎君的兒子，當然也是京城第一小兒郎。
聽到爹爹毫不吝啬的誇獎，昭昭開心地咧咧嘴，不自覺挺起小胸脯，羞羞答答說道：“爹爹也漂釀。”
樓洧舟：“？”
雖然他知道自己豐神俊朗，但跟漂亮還真扯不上關系。
樓洧舟忽然面色嚴肅，慢慢擡手拉弓搭箭，瞄準遠處不斷聳動的草叢，不忘對身旁的小人叮囑道：“去找狐狸玩一會兒，爹爹我給你抓小兔子。”
看着爹爹的動作，昭昭小手捂住嘴巴，懵懂的眼睛裡帶着好奇，小聲氣氣回答道：“好哦。”
樓洧舟握着簡易制作的弓箭，猶如一隻匍匐等待的野狼，耐心地等待獵物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