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息片刻,“咻”的一聲,他松開了手,随後利箭劃破了微風。
箭尾帶起随意垂落的發絲,樓洧舟眉眼半分未動,深邃的眼眸帶着一絲傲氣 。
快步走上前撥開草叢,削尖了的樹枝穿透肥兔後腿,受傷了的兔子還在不斷掙紮着,想要掙脫束縛逃命。
樓洧舟拎起兔子後,仔細在周圍搜尋了一番。
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發現了兔子窩,撥開遮掩着窩的草叢。
他略微驚訝的擡了擡眉,原本隻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有一窩小兔子。
小兔子被喂養得胖乎乎的,可惜隻有兩隻。
麻利的抓起小兔子往懷裡一塞,擡腳就往昭昭走去。
蹲在地上看螞蟻挪窩的昭昭,丢掉手裡的小木棍,搖搖晃晃地走向樓洧舟。
仰頭好奇的看向樓洧舟手中不斷蹬着腿的肥兔子,小嗓音發出疑問。
“兔叽呀?”
“嗯,待會兒烤香噴噴的兔子給你吃。”樓洧舟心情愉悅的回應。
忽然,昭昭歪歪頭,小手指向樓洧舟胸前:“系什麼呀?”
樓洧舟順着他手指,低頭看去。
原來是懷裡的兔子胡亂中蹬出了條腿,在衣襟上挂着,白白的絨毛點綴在深色衣服上很是突兀。
樓洧舟也不賣關子,抓起後腿将兔崽子拎出來。
“哇喔!小兔叽。”昭昭眼睛發亮。
毛茸茸還沒成人巴掌大的兔崽子,努力蜷縮着身體,害怕得耳朵緊貼着腦袋,止不住地發抖。
身旁的四四盯着樓洧舟手上活蹦亂跳的兔子,蠢蠢欲動地磨爪子。
沒有一個幼崽能抵抗得住毛茸茸的誘惑,昭昭主動舉起小爪爪,向爹爹申請道:“抱呀。”
昭昭抱小兔子,爹爹抱大兔子。
樓洧舟看了眼路都走不穩的昭昭,拒絕了他的請求,将兔崽子塞回衣服内:“等會兒回去了,再給你玩。”
說着在昭昭面前蹲下:“上來,我們先回去。”
“好叭。”昭昭乖乖爬上孔武有力的背,動作輕輕地避開肩上的傷口。
樓洧舟拎着兔子,背着昭昭往溪流方向走。
樓洧舟傷勢不輕,再加上昭昭一個路都走不穩當的小崽子,一時半會兒是沒法離開這深山老林了。
在附近探尋時,樓洧舟發現了坐落在山體另外一側的小村落。
不過因為疑心昭昭就是被那小村落裡的人丢棄,樓洧舟下意識地不願去那村落落腳借宿。
而是躲在這深山裡将就。
樓洧舟不知道他這一決定,無形中為他免去了不少麻煩。
在他失蹤的幾天後,黑衣刺客悄悄尋了過來,盯上了小村落。
但凡他進了村,迎接他的就是天羅地網。
幸好這幾日他們一直住在斷崖山腳下。
那上方的巨石往外延展,勉強可以稱之為山洞,可以擋去些雨水狂風,恰好離河流也不遠,取用水也是較為方便。
原以為山中沒有吃食,隻能挖些野菜樹根充饑,沒想到這些時日運氣極佳,總能碰上些野物。
雖然味道寡淡,但每日都能吃上肉,幾人狀态都很好,樓洧舟的傷也在快速回複。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離開了。
……
先來到河岸邊,樓洧舟把懷中小兔子放在草地上,讓昭昭自己玩一會兒。
小兔子一被放在地上,四四就先一步撲了上去。
“四四,不呀!”昭昭烏黑明亮的眼睛瞪圓。
不能咬兔兔!
昭昭連忙揪住四四蓬松的尾巴,阻止它咬兔子。
昭昭小短腿噔噔噔移動到四四面前,拍了拍四四腦袋嚴肅地為小兔子主持公道。
“四四不乖。”
見昭昭要生氣了,四四這才不情不願的松開嘴。
濕漉漉的兔子抖着身子,一動不敢動。
“嗷!”四四略微不服氣。
“四四乖呀。”昭昭熟練的順毛。
樓洧舟則來到溪水裡,抽出短刀麻利将肥兔宰殺剝皮。
這短刀是他身上的唯一利器,一直藏在短靴裡,才沒被河水沖走。
處理完兔肉,又将弓箭丢入河中浸泡清洗,做完這一切,樓洧舟抽空擡頭尋找昭昭的身影。
昭昭性格黏糊,這幾日都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當小挂件。
這會兒倒是安靜得出奇。
見人靜悄悄蹲在不遠處的草叢前,樓洧舟面露狐疑地擡腳向小團子靠近。
“在幹什麼呢?”湊近了開口詢問道。
昭昭虎軀一震,顯然是被吓了一跳,他扭頭看向身後的樓洧舟,小嗓音軟軟地喊道:“爹爹。”
“果果呀。”
染得烏黑發紫的小爪爪抓衣擺,示意爹爹看衣服兜住的野果子。
狐狸更是鑽進樹枝下,身上潔白的毛發變得髒兮兮,跟顆超大号煤球似的。
樓洧舟低頭看了眼,眼神一凝,這才注意昭昭跟前斷裂的枝幹。
上面結滿了烏黑的野果兒,不少掉落在地上草叢裡。
桑泡兒味甘性寒,可入藥。
馬桑果又名毒空木,形似桑泡兒卻有劇毒。
樓洧舟以前在書院的時候,囫囵讀過一本雜書,裡面記載着二者區别,文字旁邊帶着粗爛的圖畫,注釋教人分辨二者。
隻是時過境遷,樓洧舟已經記不清裡面的内容。
低頭看向正埋頭尋覓掉落在地上野果的兩隻小兔子,見它們吃得嘴巴烏黑,仿佛中毒不淺一般。
中毒。
難道……
樓洧舟:“!”
他臉色驟變,緊忙蹲下身體,伸手卡住昭昭的臉頰想要将嘴巴掰開,語氣焦急地詢問道。
“昭昭吃了果子後,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昭昭眨了眨眼,懵着小臉無措地點點頭,一開口就露出染成烏黑的牙齒和舌頭。
“甜甜哒,好次。”
昭昭吃辣。
“嗷嗷嗷……”
怎麼了,怎麼了,昭昭生病了?
聽到動靜的四四也鑽了出來,挺着吃得圓滾滾的肚子,茫然的看着他們,急的吱吱亂叫。
“沒呀。”
昭昭回四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