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火坑旁的昭昭被陣陣撲鼻的烤肉味香迷糊了,小屁股挪挪朝着爹爹靠過去。
“爹爹,香香呀。”
昭昭不自覺吸溜了口氣。
四四也邁着懶洋洋的步伐靠近,毫不客氣的擠在兩人中間,目光炯炯地看着烤架上的兔肉,趴在草團蒲上不停地吞口水。
樓洧舟低頭看着軟乎乎靠在自己臂彎上目光卻緊緊盯着烤肉的昭昭,眉眼柔和的輕笑了聲,伸出沒被壓着的手,探了探肉乎乎的肚子。
“餓了?”
小孩食少易消化,确實該餓了。
昭昭低頭看着他肉乎乎的肚子,伸出小爪爪附上爹爹的大手,小嘴一撅發出聲來:“咕噜噜呀!”
小嗓音繪聲繪色的模仿肚子唱空響的聲音。
樓洧舟有些失笑,拿起木棍在碳灰裡扒拉了幾下,兔肉沒烤熟,鳥蛋應該是焖熟了。
放涼了片刻,樓洧舟仔細剝開蛋殼喂給昭昭。
昭昭沒有張嘴,而是伸出小手接住,低頭小心翼翼地将拇指大鳥蛋分成兩半。
“爹爹,次蛋蛋。”擡手将半顆鳥蛋喂進樓洧舟嘴裡。
嘴裡突然被塞了東西的樓洧舟下意識咬住:“……”
神色無奈,随後把還不給塞牙縫的鳥蛋咽了下去。
見爹爹吃了,昭昭才慢吞吞将另一半吃掉,白嫩嫩的蛋白包裹着蛋黃,蛋白沒有什麼味道,蛋黃倒是香香的。
見他們将自己忽視得一幹二淨,四四急得嗷嗷直叫,用腦袋頂了頂昭昭。
“嗷嗷嗷!”
昭昭,我也要吃鳥蛋!
“嗯嗯,四四不急,你也有喔。”
聽到動靜,樓洧舟不動聲色看了眼他們兩。
一窩鳥蛋有四五顆蛋,樓洧舟一顆也沒留給鳥媽媽,将鳥蛋都剝好放在昭昭衣服上兜着,讓他自己拿着吃。
昭昭自己吃着,也沒忘記爹爹和四四,自己吃上一顆就喂爹爹和四四一顆。
樓洧舟也沒拒絕,對于分享吃食昭昭很是執着,如果他不吃就會一直舉着要喂。
見他吃得差不多,樓洧舟起身拿來石壁底下的竹筒,翠綠的竹筒隻留了一端竹節,另一端被利刃削去,用洗淨的樹葉堵住。
這是樓洧舟專門為了儲水制作的,雖然是溪水離他們不是很遠,但總不能渴了就一趟趟的跑,有了這竹筒就省了很多麻煩。
大手穩穩擡着竹筒喂昭昭喝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昭昭就搖搖頭表示喝飽了。
在安靜等待的時間裡,夜幕漸漸降臨,洞口外的景色漸漸變暗,而洞内依舊是一番明亮溫暖的景象。
洞口被拖來的茂密樹枝擋去了大半狂風,土坑裡的火靜靜燃燒着,搖曳的火焰明亮又溫暖,将洞内的每個角落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金燦燦。
角落裡的兔子被簡易的樹枝圍攏在草堆裡,在噼裡啪啦作響的火焰下相互緊緊依偎着。
草團蒲上的幼狐眯着眼睛,無聊的大白尾巴掃來掃去。
昭昭坐在爹爹的懷裡,有些冰涼的小手被大手握着輕輕搓着,感受着那撲面而來的暖意烤得白白嫩嫩的小臉紅撲撲。
烏黑的雙眼亮晶晶地看着面前不斷滋滋冒油的烤兔子肉,饞得晶瑩的口水都要滴溜下來了。
沒讓小饞鬼等太久,烤架上的兔子已經烤的外焦裡酥。
樓洧舟握着烤架撕下一隻兔腿,考慮到昭昭牙口稚嫩,他特意挑了些較為軟嫩的肉撕成細碎模樣,喂給懷中眼睛緊緊盯着肉肉的昭昭。
昭昭啊嗚咬上了一口,即便少了些調味,兔肉依舊外皮酥脆焦香,嫩肉肥香勁道。
昭昭捧着小臉吃得兩眼發光,火光之下眼睛變得濕漉漉的,仿佛吃到了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小狐狸崽得了一整條腿,四四琉璃般的雙眼亮了亮,大口一張撕咬下兔肉。
看昭昭吃得嗚嗚直叫,原本覺得無鹽無味堪堪填肚的兔肉,樓洧舟突然覺得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吃。
困于山野,又得野味,也是一樁美事。
……
于此同時的京城 。
一架馬車踏着月色,行駛到樓府門前緩緩停下,門簾被掀開。
“太傅。”下人上前去攙扶。
樓洵擺了擺手讓人退下,自行下了馬車擡步入内。
府内丫鬟下人們低眉垂眼,行色匆匆,做事輕手輕腳不敢發出聲響。
正堂内,樓老夫人手中的茶水添了又添,樓家大兒媳安靜陪在一旁,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時。
見樓洵走進來,老夫人連忙放下茶杯:“怎麼樣,渡之有消息了沒?”
樓洧舟,字渡之。
京城誰人不知,樓洵寒門出身卻少登淩雲台,為人古闆雅正,年少之時就與青梅顧應晚結為夫妻,舉案齊眉,恩愛兩不疑,先育有一子,名為樓頌年,字衡之。
順頌時宜,年年有餘。
人至中年,樓老夫人九死一生又喜得一子,取名為樓洧舟,賜字渡之。
洧川明澈,同舟共濟,祈願渡人渡己,恒渡之。
可如今,樓家嫡次子樓洧舟自半月前就在西南邊境失蹤,了無音訊,全府上下都挂心不已。
當從西南邊境傳來樓洧舟遭遇了山體崩塌,下落不明的消息時,衆人愕然不已,想不通樓洧舟怎麼會出現在西南,又遭遇不幸。
朝堂之上,衆人隐晦地向樓太傅和樓頌年投去或探究或同情的目光。
這段時日,樓洵每日進宮就為了能夠早日得到些音訊,可惜日日失望而歸。
他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孔沒有什麼神情,始終覆着冷冰冰的神色,蹙眉沉默的搖搖頭。
見此,多日憂慮湧上心頭,樓老夫人一時洩力地踉跄後退幾步。
“老夫人。”
“母親。”
“複春。”樓太傅情急之下喊着老夫人閨中表字。
“快,快叫大夫。”
樓大夫人李氏扶着肚子,急忙吩咐下人。
“是。”丫鬟慌忙領命,轉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