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緩緩停在城門前時昭昭還埋在樓洧舟懷裡呼呼大睡,樓洧舟抱着他跟着衆人下了闆車,在城門前排起了長隊等待入城。
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昭昭,仰着紅撲撲的小臉,白嫩臉頰帶着衣服壓痕,抱着四四頭靠着樓洧舟的胸膛,雙眼無神的盯着虛空發呆,
緩了一會兒,昭昭烏黑的眼睛眨了眨眼,清醒過來的昭昭掙紮着下來。
“爹爹,昭昭寄幾走呀。”
他怕爹爹累到,很貼心的表示可以自己走路。
樓洧舟沒有放他下去,低聲安撫道:“馬上就到我們了,等到了城内,昭昭再下來自己走。”
城門外等待入城的人有點多,人潮擁擠,人多眼雜,他不放心讓昭昭下來。
“好叭。”昭昭看了看前面簇擁的人頭,沒鬧着要下來。
沒耽誤多久,樓洧舟帶着昭昭進了城内。
不同于城外的泥路,城内鋪通了石磚大道,街道兩旁是茶樓酒肆,路邊攤上擺滿了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缭亂。
“哇。”昭昭牽着樓洧舟的手,烏黑的雙眼一亮一亮的,嘴裡發出陣陣驚呼。
四四跟在昭昭腳邊,也是好奇的探頭探腦。
樓洧舟沒有急着帶昭昭去四處閑逛,他先找了家客棧将手上的兩隻兔子賣掉,兔子有點小但養得還算精神,店家看了看,勉強低價收了兔子。
兔子被移交給店家時,昭昭面露不舍。
但也沒有辦法,他們實在不方便養着這兔子。
颠了颠手中的幾文錢,樓洧舟放進昭昭的小衣兜裡。
“喏,自己拿着買糖吃。”
昭昭身上的衣服樣式,不同于樓洧舟身上的長袍圓領。
衣服是方方正正的對稱樣式,中間用幾顆扣子扣着,胸前還有兩個小口袋。
類似于西南地區的馬甲服飾,不過比馬甲布料齊全。
“什麼呀?”昭昭低頭趕緊扒拉口袋看。
“銅錢,可以買好吃的。”
“好喔。”
聽到圓子可以買好吃的,昭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拍了拍口袋将其放好。
跟路人打聽了一番,樓洧舟領着昭昭來到了寶興錢莊。
門口擺着兩座石獅子,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寶興錢莊,底下石階上一左一右站着兩名護衛,目光時不時觀察四周動靜。
樓洧舟帶着昭昭朝裡走去,注意到衣衫破舊的兩人,護衛不免警惕地多看了兩眼,看到後面跟着的四四,一護衛上前:“狗不能帶進去。”
高壯威猛的護衛往昭昭面前一站,猶如一座小山,陰影頓時完全把他籠罩住了。
昭昭仰頭望向護衛,但因為護衛太過高大,昭昭努力仰頭想要看到他的臉,結果仰過了頭,身體往後傾倒,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好身後的樓洧舟,及時伸出腿抵住了後腰。
昭昭站穩後,抱着四四往後退了幾步,看着護衛說道。
“酥酥,四四是昭昭朋友呀。”
四四才不是什麼小狗狗。
說着,将四四往上舉了舉。
四四一臉死魚眼,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這個眼睛不好使的護衛。
它可是狐狸,沒有見識的人類。
護衛看着跟前的一人一狗皺起眉頭,原本蠻橫的面容顯得更加兇惡。
“那它也是狗,錢莊隻能進人。”
樓洧舟不悅的蹙眉,上前一步擋住了護衛的視線,沒有過多和他糾纏。
他轉身蹲下看着昭昭商量道。
“爹爹進去換錢,你和四四在門口等着爸爸好不好?”
昭昭探頭看了看兇神惡煞的護衛,點點頭:“好喔,昭昭等爹爹呀。”
“昭昭真乖。”
樓洧舟揉了揉昭昭軟乎乎的頭發。
樓洧舟讓昭昭呆在錢莊門前,裡面一眼能看得到這位置,反複叮囑了幾遍,他才走進錢莊。
樓洧舟拿出身上的票号,來到櫃台取錢。
見爹爹進去了,昭昭站了一會兒,有些腿酸。
他忍不住靠近探頭看了看裡面,樓洧舟正背對着他正站在櫃台前取錢。
昭昭領着四四,努力踮踮腳坐在門檻上。
發現護衛在看他,昭昭烏黑明亮的雙眼眨了眨,仰着小腦袋盯着對方。
“昭昭在外面呀。”
他很機靈,坐在門檻石上,沒有帶四四進門。
護衛收回視線,沒有驅趕他。
昭昭見狀,放心的搖晃起小腳,抱着四四講起小話。
懷中的四四時不時嗷嗷回兩句。
護衛餘光一直注意着昭昭,白嫩可愛的稚子對着愛寵訴說着趣事。
他們以為昭昭小孩子心性,沒有人覺得昭昭真的在跟幼狐說話。
沒等太久,樓洧舟将銀票收到懷裡從錢莊走出來,從身後抱起昭昭掂了掂。
“等久了沒有?”
昭昭回身抱着爹爹脖子,搖了搖小腦袋。
“爹爹快呀。”
“沒等久就好。”
樓洧舟抱着昭昭往鬧市方向走去。
“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次哒。”
昭昭聽了雙眼亮晶晶。
離開前,他靠着爹爹的胸膛,對着身後的護衛揮動肉乎乎的小手,小嗓音笑眯眯道:“掰掰呀。”
兇兇的叔叔再見辣。
全然沒有為方才的事記仇。
面目兇惡的護衛愣了愣,沒想到昭昭不懼怕他們,離開前還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他們能在錢莊當護衛,當然都沒有什麼面善之人。
尋常幼童見了他們,都會被吓得不敢靠近,若是再膽小些,都能被一個眼神吓得哇哇哭。
沒想到這小家夥完全不懼……
護衛看着遠去的父子倆人,他們身後還屁颠颠跟着一隻小白狗,眼底閃過些許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