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正氣淩然的說服艾米娜的過程就不贅述了。
米德加,出口審查區。
一輛紅色的閃電奔馳而出。
執勤的士兵發出驚呼,但在瞥見克勞德的制服以及我的面罩後,沒有選擇上報。
我在最前方掌握駕座,身後的是環着我腰,閉着眼的棕發少女,而在最後的是握着摩托車後金屬架的克勞德,他顯露出了罕見的興奮神色,勉強壓住他那上揚的嘴角,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此刻享受着速度。
很好,克勞德,看來你也喜歡飙車。
啧啧,我的摩托(?)明明就能搭很多人——想起之前我被迫貼在薩菲羅斯背後的模樣,他還是太擁擠了。
透過後視鏡,我注意到愛麗絲一直不睜眼。
“是風太大了嗎?”
不該啊,後面那隻陸行鳥正盯着前面看呢,眼睛都不眨一下。
于是我正準備開慢一些,就聽見身後少女有些不一樣的聲音。
“不了……我,不大喜歡天空。”
“為什麼不喜歡?”
我好奇地追問,稍微放慢了一點車速,颠簸感随之減輕了一些。
“我害怕天空,感覺會被吸進去……”
沒等我回答,愛麗絲就補充了一句。
“這很奇怪吧……?”
“有什麼奇怪的?不喜歡就不喜歡,後面那隻陸行鳥還不喜歡他的同類呢。”
“……!!”
察覺到氣氛不大對的克勞德選擇安靜後,沒想到會突然扯到自己。
他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噎得夠嗆,金發少年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我才不是陸行鳥!”或者“我沒有不喜歡同類!”,但最終還是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他隻是用力抓緊了摩托車的後架,湛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也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被我氣的。
“那個,”反倒是愛麗絲,在我剛才那句話脫口而出後,沉默了幾秒,然後用一種帶着小心翼翼的語氣開口了,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蓋過逐漸變得平緩的引擎聲,“你說他,不喜歡同類?是指,那個,陸行鳥嗎?為什麼呀?”
她的問題天真而直接,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剛才隻是在随口調侃克勞德。那雙翠綠的眼睛雖然依舊沒有睜開,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顯示出她正在認真傾聽。
“因為,”我故意拖長了音調,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克勞德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覺得更有趣了,“這家夥啊,明明自己長得就像隻金燦燦的陸行鳥,還非要冒充人類,你說奇不奇怪?他看到别的陸行鳥,估計心裡都在想‘哼,這些愚蠢的同類,怎麼配跟我相提并論’吧?”
“長、長官!”克勞德終于忍不住了,聲音帶着點不服氣的意味,“我根本不是陸行鳥!我也從來沒有那樣想過!您不要再胡說了!”
“噗嗤——”
愛麗絲在聽到克勞德那又急又氣的反駁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雖然還是閉着眼睛,但肩膀輕輕聳動着,顯然是被我們這番幼稚的争論逗樂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她的聲音帶着笑意,清脆悅耳,“隻是,陸行鳥的比喻,感覺,嗯,很形象呢。”她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似乎怕惹惱後面那位正牌“陸行鳥”。
“愛、愛麗絲!”克勞德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窘迫了,他大概沒想到自己會在初次見面的可愛女孩面前被比作嘎嘎叫的鳥,“我真的不是——”
“好了好了,克勞德,”我心情大好地打斷他徒勞的辯解,故意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陸行鳥也沒什麼不好的啊,又能吃跑的又快。”
“長官!你再這樣……我……”
“你能怎麼樣?拿喙啄我嗎?”
我頭都沒回的嘲笑他。
愛麗絲的聲音裡帶上了明顯的笑意,微微側過頭,柔軟的棕色發絲拂過我的手臂。
“感覺,你們關系很好啊!比起上下級,是朋友吧?”
克勞德不知道為什麼沒應聲了。
于是我先他一步開口。
“當然是朋友啊!他還是我小弟呢。”
等我話音落了之後,才聽到克勞德有些不自然的回答。
可能是第一次飙車确确實實讓他興奮了,畢竟,平時很少見克勞德主動說我們的關系,也很少見他這樣的音調。
“……是朋友。”
克勞德那聲悶悶的語句之後,車上的氣氛陷入了一種短暫的沉默,隻有引擎的轟鳴聲和風聲在耳邊呼嘯。
我看到他的身體的僵硬似乎緩解了一些,但他抓着後架的手依舊很用力,像是怕被甩下去,又像是在努力消化剛才那有點丢臉的“陸行鳥”稱号。
而我身前的愛麗絲,雖然依舊閉着眼睛,但能感覺到她微微放松了身體,不再像剛上車時那麼緊繃。她小幅度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柔軟的身體輕輕靠在我的背上。
“朋友啊,”她再次輕聲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好奇,“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是在神羅公司裡嗎?當戰士是不是很辛苦?”
“作為神羅戰士……幸福嗎?”
克勞德現在隻是個小兵,那這個問題隻能由我回答。
“不幸福,說是神羅戰士——其實隻是給神羅打工的罷了。”
尤其是我和薩菲羅斯這種從小在神羅長大的,更是從小被壓榨到大。
“啊……?”
我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愛麗絲稍稍愣怔。
“神羅戰士是……孩子們的憧憬,保護世界的英雄……這是公開的說法……呃,至于工作強度……”
克勞德開始給我的職業勉強找補了。
“英雄?保護世界?”
我嗤笑一聲,摩托車的引擎聲似乎也跟着我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嘲弄,“克勞德,你是不是神羅的宣傳手冊看多了?醒醒吧,小陸行鳥,那都是騙你們這種熱血小兵去賣命的鬼話。”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将我的聲音帶向身後。我能想象出克勞德那副又氣又急,卻又礙于“長官”身份不敢大聲反駁的憋屈模樣。
“長官!您怎麼能這麼說!”
果然,克勞德的聲音從最後面傳來,“神羅戰士的存在,是為了維持米德加的秩序!是為了保護民衆不受怪物的侵害!我們每天都在進行嚴苛的訓練,執行危險的任務,這一切都是為了守護這座城市!怎麼能說是‘打工’和‘賣命’呢?”
他說得義正詞嚴,仿佛下一秒就要跳下車,給我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講。
難得見到這隻陸行鳥話這麼多。
“哦?嚴苛的訓練?危險的任務?”我挑眉,語氣更加散漫,“是啊,訓練累得像狗,任務酬勞少得可憐,夥食爛得像壓縮餅幹,受傷了還得自己掏醫藥費。這不叫打工賣命叫什麼?叫為愛發電嗎?”
“夥食沒有那麼差!”克勞德立刻反駁,但底氣明顯不足,“特種兵的配給還是很不錯的!而且、而且受傷了醫療部會負責治療的!”
“那是特種兵,”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現在隻是個普通小兵,克勞德。你每天吃的營養棒,跟我衣櫃裡那堆過期貨味道差不多。至于醫療部,哼,等他們給你排上号,你的傷口都快自己長好了。”
“我、我很快就能晉升了!”克勞德的聲音帶着不服氣和一點點被戳中痛處的惱怒。
我身後的愛麗絲一直安靜地聽着我們的争論,此刻她微微動了動,柔軟的身體更貼近我的後背,似乎想尋求一點依靠,又像是在努力分辨被風吹散的話語。
“那個,”她再次開口,聲音輕柔,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好奇,“成為神羅戰士,要接受一些特殊的手術?這是真的嗎?”
她的問題如同清泉,暫時沖淡了我和克勞德之間那點幼稚的争執。
我思考了一下。
“對,而且做的手術越多越強。比如我,比如薩菲羅斯。”
我正準備等他補充些什麼,畢竟我提到了薩菲羅斯,那可是他“研究”的大學問——但那隻陸行鳥不知道為什麼不說話了。
于是我自己補充。
“不過,也有不需要做手術的。比如公司裡的新1st紮克斯,他就很少泡魔晄……隻要夠強都行啦。”
“手術會讓你們變得很強嗎?”
她問道,聲音清脆,帶着一絲純粹的求知欲,“會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又有點……讓人害怕。”
“沒什麼好害怕的,不過泡魔晄确實有點……呃,我倒是習慣了。”
一個側轉彎,我帶他們直接上了城外的通道。
他倆看起來都是15,16的年紀,我也好像沒比他們大多少……具體來說,我估計……20?(如果我比薩菲羅斯小的話)
所以這算是大人帶小孩出來郊遊嗎?
嗯,我覺得是,果然我是有照顧人的天賦的,說不定我是薩菲羅斯的姐姐。
愛麗絲的聲音帶着點不安,可能是因為突然聊起了這樣的事情,也可能是她終于放松了些,一些内心的想法傾瀉而出。
“其實,我覺得神羅戰士很奇怪……而且,有些可怕,戰争和持續不斷地戰鬥……”
“……抱歉……”
她安靜了。
于是,大家都不說話。
真奇怪。
我望着前方的道路,打破寂靜。
“所以我要幹掉神羅,建立星際戰士。”
稍微平穩的路面,我輕輕敲擊摩托的把手,試圖展現我的氣勢。
“科技發達後,人人都可以成為星際戰士!星際戰士可不隻是戰鬥,主要是去探索不同的星球,發現不同的外星人,當然,他們要是有攻擊意向,就可以考慮是否可以食用了。”
愛麗絲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她似乎在認真思考我剛才的話,語氣裡帶着一種爛漫的好奇,“聽起來像是很棒的冒險呢!就像故事書裡寫的那樣。”
她頓了頓,聲音稍微低了一些,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不過,食用他們,真的好嗎?萬一他們是很友善的種族呢?或者,他們也有自己的家園和夢想呢?”
少女善良的心性讓她本能地對“吃掉”這種說法感到不安,即使對象是假設中的、有攻擊意向的外星人。她的問題直接而純粹,帶着一種對所有生命的尊重。
沒等我回答,最後面的克勞德就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聲音剛好能被我和愛麗絲聽到:“ 長官,我們連米德加周圍的怪物都還沒清理幹淨呢,現在就考慮吃外星人,是不是有點太早了?而且,星際跳躍什麼的,現在的科技根本做不到吧?”
他顯然對我這過于跳躍和不切實際的計劃感到深深的無語,但又不敢大聲反駁,隻能用這種“技術性問題”來委婉地表達他的質疑。
啧,克勞德你怎麼總是跟我站反面?
“克勞德,目光要放長遠一點,”我頭也不回地教訓道,故意提高了音量,“總是盯着眼前的怪物和破爛任務有什麼出息?要有征服星辰大海的野心,懂嗎?至于科技,那不是問題,等我幹掉神羅,接管了他們的研發部,想要什麼科技造不出來?”
我說得豪情萬丈,仿佛神羅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