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楓因為準備實習的事忙得腳不沾地,特地提早兩天給夏昕桉過了個生日。
臨近十二點,遠在S市的李知潼也終于打來了電話。
“小月月!生日快樂!呼,還好趕在十二點前。”李知潼松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醫院的實習真要命,忙得要死。”
“沒事。”夏昕桉吸了吸鼻子,“你能給我打電話,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你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
夏昕桉把今天的事都小聲地說了一遍,雖然舍友們都還沒睡。
“哎呀,心髒好點沒?怎麼回事啊?你是不是沒有乖乖吃藥?”
“喲,四葉草項鍊呢。銀的?至少也要好幾千?他送的東西哪個能便宜。”
“嘶,水晶球?祝福挺好,隻不過,我怎麼記得水晶球有故事來着?”
夏昕桉一頓,沒了聲音。
“說中了?說說。”
“嗯,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真要說的話,要從那個冬天說起。”
S市的冬天是沒有雪的。
夏昕桉喜歡水晶球。
因為隻要搖一搖,水晶球裡就會下一場大雪。
她喜歡被白色覆蓋的感覺。
那天,顔姝又來夏家鬧了。
夏昕桉被打了好幾下,幸好夏琳悄悄把她送出去。
“昕兒乖,去找薇薇他們,别回家了,等晚上再回來吧,快走。”
夏昕桉并沒有乖乖聽話,她知道,她是個麻煩。
夏家不喜歡她,顔姝不喜歡她,大家都讨厭她。
她不想給吳依薇找麻煩了。
她一個人,就好了。
凜冽的寒風像刀子劃過夏昕桉的臉,疼得她眼淚忍不住落下。
雖然,她并沒有出聲。
謝雨憧皺着眉将窗戶關緊,S市的冬天好冷啊。
卻在無意間看見樓下夏昕桉一個人在台階上坐着。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着急忙慌地拿上外套圍巾就往樓下跑。
“诶!憧兒!這麼冷的天,下樓穿多點啊!”謝老夫人不放心地喊着。
“知道了!”謝雨憧兩步作一步跑下樓去。
當陰影籠罩了夏昕桉,身子忽地被一陣溫暖襲來,她才堪堪回過神。
謝雨憧緊緊抱着懷裡小小一團的夏昕桉,語氣中少有惱怒,“你搞什麼?穿這麼少在這坐着,生病了怎麼辦!”
夏昕桉并沒有開口。
身上不斷傳來源源不斷的熱源,讓她麻木的身心暫時卸下了防備,熟悉的薄荷橙子氣息完完全全包裹着她,夏昕桉很快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雙眼已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夏昕桉用力地閉了閉眼,沒有說話,身旁的三人卻不的而同地盯着她。
“昕桉,你終于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吳依薇率先打破沉默,一雙小手緊緊牽着她的右手,素淨的小臉染滿焦急。
夏昕桉輕輕搖了搖頭。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謝雨憧緊緊牽着,好像掙脫不開了。
“喝水。”易楓難得發脾氣,面無表情地跟她說話。
一旁的謝雨憧一言不發地扶她坐起來,也沉着一張臉不說話。
她知道,他們都生氣了。
直到夏昕桉乖乖喝完了易楓遞過來的水,易楓才忍無可忍地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
“為什麼不上來找我?我家裡隻有我一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人跑去台階上坐着想幹什麼?凍死嗎?”
“對啊。”吳依薇不贊同地戳了戳她的頭,“不來找我們,一個人大冬天穿這麼少待在樓下幹嘛呀?”
“我就是個麻煩,我不想再麻煩你們了。”
夏昕桉聲音低低的,卻讓空氣再次凝固。
她感覺到身旁的謝雨憧氣壓忽然降到冰點,他似乎從來沒有對她生過這麼大的氣。
僵持着好一會兒,謝雨憧似乎才消了氣。
“以後再說這種話,我就直接背你回我家,讓我奶奶好好教育你。”
易楓和吳依薇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隻有夏昕桉擰了擰眉。
這不就是擺明故意的嗎?明明知道自己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還說這種話。
“聽話,你要是答應我們以後出事第一時間找我們,等你下次生日,我就送你一個特别的禮物。”謝雨憧放軟了語氣,“你才不是麻煩,你是我們的小星星。”
夏昕桉沒有說話,隻一直定定望着他。
謝雨憧不上當,避開了她的直視。
“嗯。”夏昕桉還是不忍心讓他們生氣,輕輕應了下來。
隻不過最後在夏昕桉的威逼利誘,哦不,是友好請求下,易楓還是偷偷告訴了她情報。
可是謝雨憧答應她的禮物,那個藏床底下的水晶球。
卻整整遲到了十六年。
李知潼咽了咽口水,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你一直對水晶球執念那麼深,自己從來又不買,也不許我送。”
“今天,算如願了?”
夏昕桉頓了頓,到底還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所以,是當年那個嗎?他恢複記憶了?”李知潼不解的聲音傳來。
“應該不是。幾年前應該還沒有這種類型的水晶球。”
“也是。行了不聊了,你快睡吧,我上班了。”李知潼困乏地打了個哈欠。
挂斷電話後,夏昕桉愣愣地看着水晶球。
要是,你想起我了。
該多好。
周六那天剛好沒課,夏昕桉又請了幾天假,這才回了S市。
落地那天,一向天氣不定的S市烏雲密布,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風雨。炎炎夏日本已足夠悶熱,欲下不下的雨更是平白增添一絲煩悶。
夏昕桉皺了皺眉擡起頭,沒忍住小聲嘟囔。
“今天可千萬不要下暴雨,否則我又沒好日子過。”
李知潼正焦急地在手表和門口來回看,見到夏昕桉的身影連忙跑上前迎接。
“哦!親愛的小月月!你可算來了!走走走,我請你吃飯。”
“你?請吃飯?”夏昕桉狐疑地看着她。
李知潼:“……”
那嘴角一下耷拉下去了,“你什麼意思?我請你吃飯你什麼表情!”
“沒辦法,你可是難得請吃飯,我可不就是得想想最近應該沒什麼事要我幫忙吧?”
“哎呀月月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夏昕桉認真地點了點頭。
李知潼:“……”
“人家好桑心的啦~嘤嘤嘤~”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受不了了李知潼。”
“咳咳咳,嘿嘿。”
李知潼讨好地拉了拉夏昕桉的衣角,“那啥,其實也沒什麼事。”
“我就知道,說吧。”
“那個,我偷偷摸摸談了個戀愛嘻嘻。”
“嗯。”夏昕桉頓了頓,“嗯?”
“嘿嘿嘿嘿,說來話長嘿嘿嘿。”
“好啊你,這麼大的事居然現在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