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天和師兄大眼瞪小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蕩蕩的小手,意識到師兄真的不打算帶他一起走,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張嘴就打算哭。
結果還沒哭出來,師兄就彈了一下他的帽沿,突然鄭重保證道:“兩個時辰之内,要是我沒回來就是小狗,以後走哪都帶着你好不好?”
觀天哭業未半而初道崩殂,愣住了,淩淵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想了想又鄭重的加了一句,“我發誓。”
然後淩淵就看見,小師弟猶豫了一下,真的閉上嘴不哭了。
淩淵在心裡長松一口氣,同時不舍這種感情仿佛會傳染似的,師弟乖乖的坐在仙鶴的背上,好不容易同意他走了,他卻仿佛腳下生了根,有點挪不動步子。
淩淵哭笑不得的想,又不是生離死别,自己在矯情些什麼?
但事實上他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自己的視線,對着仙鶴囑咐起照顧觀天的事宜,臨走前沒敢再看師弟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眼,像身後有狗在追一樣,連忙跑了。
仙鶴冷眼旁觀,看了眼淩淵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恢複了一臉冷漠的觀天,在心裡呸了一聲,不客氣評價道:什麼鍋配什麼蓋。
淩淵不知道複讀雞在自己背後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評價,他一路緊趕慢趕,穿過了小竹林,終于看見了前方的春草園。
一進春草園,逼人的暑氣頓時少了一半,湖水的氣息蔓延而來,淩淵不太熟練的穿過園裡的長廊,尋着這股水汽找着了春草塘,隻見一道熟悉的背影遠遠的坐在水心亭中,正是連日來沒事就玩失蹤的的無拘真人。
水心亭連着長廊另一頭,淩淵離的有點遠,他嫌繞到那邊太麻煩,幹脆一個飛身下了池塘,踩着塘中筆挺的荷葉,一路水花四濺的漂到了師父的面前。
無拘真人聞聲看去,隻見徒弟活蹦亂跳的竄進了亭裡,翻飛的衣袍幹幹淨淨,連鞋底都沒有沾上一滴水,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淩淵一落地便先彎腰行了個鞠禮,恭敬道:“師父。”
無拘真人慈祥的摸了摸胡子,不吝啬自己的誇獎,“不錯,小淵,看來你最近修煉有所長進,境界穩固了不少。”
淩淵毫不謙虛的接受了師父的誇獎,同時不忘顯擺道:“徒兒今天在藏經閣裡找到了《清淨經》,念了一會感覺識海穩定了許多,封印也沒什麼動靜了。”
無拘真人從淩淵那裡知道了封印的事,聞言叮囑道:“封印之事不可大意,《清淨經》既然可以幫你鞏固封印,那就多念念,等你境界再上一層時,黑霧自然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淩淵點點頭,想起自己還有要事要問掌門,于是道:“師父,我今天在找《清淨經》的時候還發現了一本書,上面寫的全是古語,弟子看不懂,但是那位分魂前輩曾提及過此書,我覺得可能和師祖有關,所以把它從藏經閣裡拿出來了,您看看它講了個啥。”
無拘真人端坐在亭中的小石凳上,示意淩淵坐下來說話,聞言挑了挑眉道:“古語?你從哪翻出來的,寫古語的書不是都放在裡間嗎?”
淩淵也很懵逼,把前因後果交代了一邊,末了把那本《學習符咒從入門到放棄》的奇葩書從懷裡拿了出來,遞給了師父。
師父一臉凝重的接過書,專心緻志的翻看起書頁,越翻越快,越翻眉頭越緊皺,片刻後把書本一合,心平氣和的在上面貼了個防腐符,然後氣定神閑的看了一眼池塘。
春草塘的池水清澈見底,荷葉下躲藏着一些錦鯉,皆若空遊無所依,看起來十分的歡樂。
人與魚的悲歡并不相同。
無拘真人對着池塘發出一聲歎息。
“是本派師祖寫的,筆迹沒有錯。”
淩淵:“……”
真的是親簽版!!
淩淵震驚道:“師祖他老人家,原來還會寫書嗎?”
掌門像捧着燙手山芋一般捧着這本珍貴的古籍,聞言搖頭道:“不,據我所知,他隻寫過這一本書,而且這本書失蹤已久,曆代淩霄派弟子都想要找回它,沒想到,沒想到啊…”
淩淵感覺師父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衆人費勁千辛萬苦要找的東西就在本門派裡不說,還讓一個曆史上最沒出息的大師兄莫名其妙發現了,這上哪說理去。
淩淵隻好先把這本書奇葩的書名放到一邊不管,問道:“那師傅,分魂前輩真的是師祖的好友,不會吧,師祖不是仙逝幾千年了嗎?前輩要真的和師祖是友人,那他豈不是長生……”
無拘真人打斷淩淵道:“小淵,不可妄言。”
淩淵閉上嘴,瞪着個大眼看着師父,用眼神發出詢問。
無拘真人開始他慣例的糊弄,神神叨叨的說了句天機不可洩露,淩淵總感覺師父是知道些什麼的,關于分魂前輩和觀天,但是這鋸嘴葫蘆就是不肯說,怎麼問都不講,每次一到這種時候就開始扯皮。
淩淵知道自己從師父這裡問不出來什麼,也不自讨沒趣了,放過了這個話題,換了一個問題道:“對了師父,我記得您不怎麼來春草園的呀?怎麼今天來這了,還把弟子也叫過來。”
無拘真人從善如流的順着徒弟遞的台階往下滾,聞言把那本珍貴的古籍往芥子裡一放,妥帖收好,然後才摸了摸胡子,慈眉善目的對淩淵道:“小淵,你如今已入靈氣之道,可以開始新的課程了,之前念你身體抱恙,所以準你休息了一個月,隻教你新的經文道法,現在你身體大好,可以開始教你新的修煉功法了。”
淩淵的課分為兩類,一類是文修,分為經文課和符咒課,也就是念經刻符之類的功課,這是必須要學的,另一類則是武修,這個修的比較雜,有練劍,輕功,射箭等等,根據無拘真人的說法,淩霄派曆代弟子都是修出氣感以後,再決定自己要專門練哪一個功夫,畢竟淩霄派曆來重視符咒,對修哪一門武功并沒有強制要求。
淩淵好奇的問道,“師父,弟子是要學習新的武功了嗎?”
無拘真人看着徒弟無知的大眼睛,這小崽子還不知道後面的課有多難,于是慈祥的撫摸了一下大徒弟的狗頭,溫和道:“不急,在正式開始功課之前還要有一段适應期,小淵,你看到這一片田地了嗎?”
淩淵順着師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入目皆是一片綠意盎然,春草塘周圍是一大片的農田,階梯狀的田地上隐約可見一點嫩綠,帶着生機和希望小心翼翼的萌芽着。
淩淵不知道師父讓他看這個幹什麼,疑惑道:“看到了師父,那些苗好像才剛剛長出來。”
無拘真人欣慰道:“能看見就好。”
然後掌門大手一揮,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小草屋道:“從這裡…”
淩淵的視線随着師父的指尖移動,隻見師父劃了一個從遙遠小屋到近前梯田的範圍,把下半句補全了:“到這裡。”
淩淵心裡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師父慈祥的聲音飄飄悠悠道:“都是你的,等你把這一片小苗養大,就可以學習新的功法了。”
淩淵:“……”
對不起小師弟,師兄兩個時辰之内可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