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很快發現這陣法的用意。
他飛快的側過身,在躲過接連不斷射過來的低階引雷符後,淩淵一抹腦門上的汗,伸手從兜裡甩出一打防護符,直接迎着雷符而上。
這引雷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引雷符,算是低階中的低階,威力不大,但速度極快,打在人身上不會太疼,但滋味也絕不好受。
淩淵躲閃不及,被一道符咒直擊後腰,當場脊椎骨就麻了,腳步一個踉跄,瞬間便被更多的符咒圍住。
這簡直就是死循環,修士在其中一旦被一道符咒打中,身手的敏捷度便會下降,接着受到更多的圍困,逼淩淵不得不提高躲避符咒的準确度和啟動防護符的速度,幾乎瞬間就把淩淵畢生所學的輕功逼的更了上一層樓。
淩淵艱難的閃過符咒,覺得這個破陣就是克他的,這兩個時辰他是一點也歇不了了。
符修原來有這麼苦的嗎?
無拘真人樂呵呵的看着淩淵在陣法裡左支右拙,等着徒弟自己發現其中玄機,他慢悠悠的出了陣法,看見小弟子規規矩矩的坐在不遠處的屋檐下,旁邊躺着兩隻四仰八叉的耗子精,正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在陣法裡上蹿下跳的師兄。
掌門邁着四方步走了過去,摸了摸小弟子的頭,和顔悅色道:“天兒,以後晨課結束後你師兄都要來武道堂練習功法,你以後上完晨課便跟着為師,不用跟你師兄一起來這,這段時間為師已經列好了你以後要學的功課,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正式開始上課了。”
觀天硬要說其實隻有半歲,無拘真人也不清楚到底該給一個半歲的天才孩子學些什麼,幹脆這半年就讓觀天和淩淵一起上課,給小弟子布置一些零零散散的課業,直到昨天才徹底搞清楚了觀天的學習能力,正式把他的授課内容給定了下來。
觀天很有禮貌的行禮,一闆一眼道:“弟子知道了。”
無拘真人和藹的笑了笑,又聽觀天問:“師父,弟子不需要學習功法嗎?”
掌門摸頭的手一頓,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觀天,不動聲色道:“你現在還小,學功法太早了,等你長大以後再說。”
觀天點點頭,又問:“師父,小淵說他八歲便開始學習功法了,那弟子也要等到八歲才可以學嗎?”
無拘真人終于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認真打量着觀天,覺得這孩子不像有這麼多的疑問的人,但也不排除觀天就是随口一提,或者是被他那個十萬個為什麼的大師兄影響了,于是思量了一下,慣常打了個太極,“你與你師兄體質不同,心智也不同,自然不能照搬同一套課業,小淵确實是八歲便開始學武了,但那是因為他八歲的時候成天在山裡亂跑,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牛勁,于是幹脆給他找點事做,你不同,你天性沉穩,既坐的住也聽的進人話,自然沒必要這麼快開始學習功法,還是等你長大一些再說罷。”
觀天:“長大一些是什麼時候?”
無拘真人沒吭聲,片刻後緩聲道:“至少五年,等你骨頭沒那麼脆弱了再說。”
觀天面不改色,像完成任務一樣點了點頭,見好就收,乖巧道:“好的,弟子謹遵師父吩咐。”
掌門于是在觀天旁邊坐下,和小弟子一起看大弟子被陣法玩,這一老一小不念經的時候基本沒什麼交流,屋檐外的太陽漸漸移動了方位,白雲與遠山相映成輝,在空中換了一輪又一輪的顔色和形狀,相得益彰的攜着時光緩緩流逝,暈染出一派的歲月靜好。
如果忽略遠處那個煞風景的淩淵,這一幕就更加歲月靜好了。
無拘真人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一方小小天地的甯靜祥和,單刀直入:“天兒,你剛才問的那些的是你師兄讓你問的嗎?”
觀天臉色不變,一秒都沒有猶豫,“不是,是弟子自己想問的。”
無拘真人穩如老狗,側過頭看着小弟子,妄圖在這孩子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是嗎?為師見你問了這麼多,還以為你很想學功法。”
觀天面不改色,眼也不眨道:“弟子對功法沒有興趣,但是弟子想和小淵一起上課,隻有學功法才可以來武道堂,所以弟子想早點學。”
無拘真人:“……”
掌門被這純真無邪的回答噎了個倒仰,平生第一次産生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覺得自己真是再龌龊也沒有了,恨不得把剛才說的話原路吞回去。
他還以為是淩淵知道從自己這裡問不出什麼,便教了觀天來自己這旁敲側擊,但現在聽了這直眉楞眼的回答,又覺得淩淵不可能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能讓小師弟撒謊撒的如此原滋原味,每一個字都充斥着一股“觀天”的味道。
無拘真人的疑心被愧怍給沖走了,小人心滾了出去,君子情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毫無底線道:“你要是這麼想和你師兄一起上課,那以後晨課結束後便來武道堂,這裡雖不如授業堂方便,但也算是清修之地,為師也正好可以監督你師兄練武,你後面的課便在這裡上。”
掌門如此無下限寵愛弟子的話滴溜溜掉進了觀天的耳朵裡,觀天心裡一暖,站起身對着師父一拜,真心實意道:“多謝師父。”
無拘真人欣慰的摸了摸胡子,覺得小弟子一片赤誠之心,淩霄派兄友弟恭,真是再祥和也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