媪婆的身體已經變得皺巴巴了,臃腫肥胖的腦袋看不出人的樣子,纖細妖娆魅惑衆生的軀體凹癟下去,蒼老如樹皮,不多久又化作一團黑煙随風消散,消失無蹤。
夭夭和陳寶卻還是昏睡不醒,溪言彎腰将夭夭抱起,卻在觸碰夭夭的一瞬間心尖如同□□焚身般灼烈,軟香在懷,無人之地,淡淡的丁香花清甜萦繞鼻尖令人昏昏沉沉,溪言的手臂收緊了些,懷裡的夭夭似是被勒得不舒服般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嘤咛,乍時溪言的心跳如鼓,頭腦嗡鳴一片,手臂的力道卻并沒有放松,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合歡術,陰陽雙修術,天地初開陰陽初曉時他便已存在,沒有人比他更懂,以前隻覺這是理所當然順其自然的事,陰陽相合正如天地相吸,勢不可擋,但他卻從未有過要去試試的念頭,如今卻,近鄉情怯。
溪言仔細瞧着懷裡的夭夭,她睡得很香,笑得也很甜,好像陷入了什麼美夢,和她身體相觸的每一寸肌膚都灼熱難忍,盈潤飽滿的桃瓣唇半合微張,宛如花蜜誘人采撷,溪言鬼使神差般低頭吮吻住那唇瓣,呼吸漸漸不穩,碧色的豎瞳似閃着熊熊火焰有浩然吞噬之勢。
溪言松開那叫人戀戀難舍的唇瓣,俯身将懷裡的夭夭輕輕放在軟墊上,愛憐地輕撫夭夭的側臉。
“和你這心心念念的徒弟可是關系匪淺呢…”
“和你這心心念念的徒弟可是關系匪淺呢…”
……
霎時媪妖的這句話如同鬼魅蠱惑般在溪言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一想到那婉轉嘤咛曾被别的男人聽過,甚至也許…,溪言便想吞噬掉一切,他的碧色豎瞳驟然變成烏檀色,鬼魅妖冶,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溫柔之色。
“你竟敢”
溪言掐住夭夭的纖細脖頸,昏睡中的夭夭秀眉緊蹙,不僅僅是丁香花,媪妖的迷術高深莫測,夭夭似陷入迷幻绮麗的夢魇,那是一片巨大的花海,一望無際,隻有她一人,七色彩虹近在眼前,似可以觸碰到,夭夭在苦苦追趕它。
“不對,彩虹根本觸碰不到,我這是怎麼了”
夭夭茫然地站在一片花海當中,四顧這沒有邊際的陌生又好像也熟悉的地方。
溪言咬破了夭夭的唇瓣,尖銳的利齒上沾着血迹。
“是不是他也這樣做過”
溪言呼吸急重,關系匪淺四字讓他近乎失控,雖然也隻是關系匪淺而已。
溪言的手摸向夭夭的腰側系帶,勾指一拉,夭夭的羅裙便松散開來,溪言指尖又從腰際滑至領口衣襟。
銀白色的蛇尾纏繞在夭夭的大腿上,柔軟交疊着的缂絲襦裙漾起淡粉色的桃花花瓣形,白皙修長的雙腿曲線秀美,似是比畫上的還要線條完美,斑駁的陽光下更令人着迷,細膩光潔的肌膚似是透着白光,比起媪妖幻化而成的絕世美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狐妖化形成這麼精美的人兒,曼妙婀娜的身姿他不信夜魔和她隻是關系匪淺而已,溪言眼裡閃着烈火,似是要吞噬灼燒掉身下赤裸的人兒。
銀白色的蛇鱗在斑駁光影下反射着耀眼如鑽石般的光亮,璀璨奪目,如銀河綢帶,瑪瑙透色,漂亮得不似真物。
白蟒纏繞在俏麗女子的周身,沒多久俏麗少女裸體便被蟒身纏繞得嚴絲合縫,隻餘青絲傾瀉而下的秀美嬌顔。
白蟒吐着蛇信子輕舔少女,妖冶的烏檀色豎瞳直勾勾盯着少女緊阖着的雙眼,似是怕她又期待她下一秒睜開。
白蟒在少女全身纏旋着,少女卻是安詳地深眠。
“神尊若是要解此術,那必然是如我一樣無恥!無恥!無恥!”
白蟒猝然驚惶地松開少女,化作一名白袍銀發的絕美男子站在赤裸着的少女身旁閉眼一動不動。
他終究還是放過了她。
作為人人敬仰的神尊他又怎能做出強迫這樣的事來,溪言背在身後的手攥緊了手心,疼痛令他稍微冷靜下來,她和夜魔什麼關系與他無關,溪言覺得他應該理一理自己的思緒,這幾日的反常行為令他煩躁不安。
可小小術法又怎會讓一個神尊情動難堪呢?
夭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混黑,上弦月高高挂在山頭,透過篝火的融融火焰她看到了灏衍正大快朵頤地嘶咬着手裡油澤澤的烤肉,以及一旁左一下右一下細細咀嚼着口裡食物的陳寶,他還是狸貓的樣子,空氣中彌漫着烤肉的香氣,好像比昨日的雞腿還要香,夭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豆…灏衍,那個”
看着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夭夭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
“你們吃的什麼?”
灏衍沒有停下啃肉的動作,擡眼瞥了眼夭夭,終于知道改稱呼了。
“烤鴨啊,鷹肉不好吃”
“是啊,水鴨子,水鴨可好吃了,油又多又肥”
陳寶嘴裡嚼着食物含含糊糊說道,灏衍時不時把手裡油乎乎的肉塊丢進陳寶口中。
陳寶醒得比夭夭早,一睜眼就看到夭夭在溪言懷裡睡得香甜,溪言看着懷裡少女的眼神像是能溺死一頭猛獸,交織着攻擊性和溫柔,作為混迹人間幾百歲的老妖怪他還是能看懂的,隻是不知這師父和徒弟能相戀嗎?
陳寶慣常在外表現出萌哒哒的樣子,甚至以此逃脫過不少猛獸的魔爪,他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瞧着巨石上坐着的少女,以及她脖子上像是沉睡着的銀色白蛇項圈,少女懵懂的眼神裡隻有灏衍……手裡的鴨腿…,可見是某人單相思喽,事不關己,陳寶繼續嚼着口裡的食物。
“那個,灏衍,你看姐姐我待你不錯啊,那個,那個你”
“想吃就直說,犯不着拐彎抹角的”
灏衍說着便從烤架上撕下一隻鴨腿抛給對面夭夭,夭夭眼神随着那鴨腿擡手順勢接下。
“謝謝”
夭夭動口前還不忘禮貌地答謝一句。
“待我好也不知道教我點小術法,隻一句謝謝”
灏衍小聲嘀咕着,但仍是很随意的樣子。
“你沒拜師我怎麼教你?白嫖”
夭夭一邊嚼着鴨肉一邊說着。
灏衍卻是忽然眼裡放光,擡眼興沖沖盯着夭夭,手裡的鴨肉頓時也不不香了,直接丢進陳寶嘴裡。
“真得!你願意教我!”
灏衍激動道。
“嗯”夭夭啃着鴨腿點點頭。
灏衍聞言喜不自勝,隔着篝火直接朝夭夭的方向下跪。
“師父在上,請受三拜,傳授徒兒不世術法”
灏衍極有敬意地磕頭三拜。
夭夭被這一幕驚訝住了,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想當初她拜師的時候還沒這麼莊重,而且她自己也還是個初學者,真怕會誤人子弟。
“我,我是個半吊子,你不怕我教不好你?”
“不怕”
灏衍擡頭,眼神透露出堅定,除蠅妖的時候他可是看到了,那片蘆葦蕩說燒便一下子全燒光了,而且還變成土填滿了整片淺塘,除此之外,一團火苗就将洞内的蛆蚴燒個精光,雖遠遜于白衣仙者,卻仍令他大跌眼鏡,如果能變得和夭夭一樣厲害,那隻□□怪也不會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吃掉他的父親,以至于他連父親長什麼樣都忘記了。
夭夭心裡生起一絲慚愧,她不該開玩笑打趣小豆丁的,小豆丁人挺好的。
“你起來吧,我”
夭夭深吸一口氣。
“我不知能不能教好你,隻是至少保命還是可以的”
“謝師父”
灏衍起身。
“你還是叫我姐吧,我們看起來一樣大,叫師父有點”
夭夭頓了頓,竟想不出詞兒了。
“好嘞,姐,對了,師父叫什麼名字徒兒還不知道呢”
灏衍撓了撓頭。
“桃夭夭,是師父他給我取得”
說着夭夭朝胸前看了看,相處久了,師父的真身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了,隻是白蛇靜悄悄的,可能是他老人家睡着了吧,自鬧别扭後溪言很輕易地就原諒她了,而且還對她不錯,夭夭便對溪言改觀了不少,至少不在心裡叫他死白蛇了。
“桃夭夭,很好聽诶,師祖真乃博聞強識”
“聽你的口吻,你讀過書?”
夭夭随口問道。
“是啊,爺爺教的,他還教村裡人識文斷字呢”
灏衍揚起腦袋驕傲地說道。
“那就是老師”
夭夭邊吃邊說。
“老師?也是師父嗎?好像不是,爺爺教他們前不用拜師的”
灏衍蹲在篝火旁伸手将木架架高一點,免得肉被烤焦了。
“老師的确不用拜師啊”
在夭夭淺薄的記憶裡,老師的确不用三跪九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承諾。
“哦,還有這種說法,挺神奇的”
灏衍又坐回自己的原位。
陳寶窩在一旁草堆裡發出有節律的呼噜聲,可見已經睡着了。
夜月朗朗,湖邊的涼風還是有點滲人的,隻是一壺靜月水中遊的景色也委實好看,夭夭歪着腦袋悠悠然欣賞着。
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谧又惬意,這注定會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夭夭陷入夢鄉,這次卻不是那片巨大的花海,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說是陌生又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夭夭隻能看見無數段淩亂漂浮着的代碼,那些代碼像漢字卻又不是漢字,夭夭伸手點了點卻根本觸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