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疼疼,大俠,别殺我别殺我,我隻是一縷殘魂,不好吃的”
“你是誰,為何在夭夭體内”
溪言冷聲呵斥,手上攥緊那粉霧凄厲慘叫。
“大俠,那是我的身體,是她占了我的身體”粉霧含冤莫白,有苦難言。
“小小妖孽竟敢胡言亂語,本神教你魂飛魄散”
溪言怒不可遏,剛剛對夭夭出手是真的鬼迷心竅了,現在不敢面對夭夭,卻又想發洩。
“别别别,大大仙,您不覺得她總是很遲鈍嗎?大仙,冒犯兩句,那是她在奪舍我的身體”
“奪舍?”
“對啊,您是正仙可能不知道,有些邪仙為了長久活下去發明了奪舍這個…方法,搶,嗯,占了别人肉身,擠走他人的魂魄,以借此繼續生存”
“你胡說”溪言根本不相信,但即便是又怎樣,手上的隻不過是縷殘魂,輕輕松松就叫她灰飛煙滅,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好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當初從春頤城逃了出去,逃到一片峽谷地,看見您吞了個巨獸,怕得躲在山壁後面,卻沒成想,山石塌落将我砸死了,剛在意識消散時她便過來了,然後我的主魂就魂魄不全地進了地府,現在大概已經投胎了”
溪言靜靜聽着,餘光關心着夭夭的現況,她蹲在牆角好像很不舒服。
溪言握緊手心,粉霧慘叫一聲。
“師父别殺她,讓她走吧”夭夭起身抓着溪言的手腕。
夭夭理他了,溪言緊張又懊惱的心情緩了緩,但片刻後心又懸起來,他擔心夭夭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畢竟他剛才真該死,居然下了死手。
溪言想得太深入,心裡又很矛盾,手上不自覺猛地收緊,粉霧慘叫連連,直至徹底沒了生息。
“師父!”夭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夭夭,我,對不起”溪言像個做錯事的長輩低頭不敢言語。
夭夭深吸一口氣,二人靜默了良久,氣氛異常冷肅。
夭夭雖然比之以前混沌糊塗清醒了一些,但還是沒能夠恢複記憶,她隻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而且是人,不是狐妖。
在夭夭慣常的思維裡,妖始終是低人一等的,但一路以來的所見所聞颠覆了她的認知,尤其是這座看起來很熟悉的洛寒城,這裡的文明已經到了近現代時期了,人類卻能和欺榨壓迫他們,把他們當作随時能吃掉的牲畜來飼養的惡妖和睦相處,這讓夭夭感到匪夷所思。
溪言不想和夭夭冷戰,哪怕夭夭發脾氣罵他打他也好就是不能不理他。
“夭夭,為師錯了,為師知道你不是那恬不知恥的潋紋,隻是夜魔圈禁過你太過可惡”
從潋紋的殘魂口裡得知,夭夭是在他和梼杌大戰的那天才過來的,所以夭夭自始自終都是和他在一起的,夭夭并沒有背叛他,可是為什麼要用背叛二字呢?溪言自己也難以理清這樣的想法從何而來。
“師父認為潋紋恬不知恥嗎?”夭夭語氣平靜,不聞波瀾,卻讓溪言聽到了質問的口吻,在他看來潋紋和夜魔媾合就是恬不知恥,但若是别人和夜魔媾合呢?溪言隻是尤其在意此刻夭夭所在的這具軀體罷了。
“夭夭”
“師父,算了”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裡弱者合該被欺淩,潋紋不過是衆多中的一個而已。
她能被護在師父羽翼下難道該暗自慶幸嗎,不,她沒有資格指責潋紋的過錯,更沒有資格言說師父的不對,畢竟要是沒有師父,一個小小的蛆蚴妖就能要了她的命。
“師父吞了夜魔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玉蟾蜍或許已經逃掉了”
夭夭四處搜索也沒找到玉蟾蜍的魂影,事實上玉蟾蜍的确早在夜魔和溪言針鋒相對之時逃之夭夭了。
夭夭撇開話題打算揭過這件事,溪言自然喜不自勝。
“除惡妖,洛寒城安定,扮夜魔,月池國安定,開宗立派,人界安定”
夭夭訝然,師父居然想得這麼遠,不過的确還是自己的格局不夠。
“那師父打算怎麼除洛寒城惡妖?”
夭夭笑了笑,雖然她已經猜到了。
城主得了一個美人兒,朝夕相伴,如膠似漆,日夜不離,那美人兒楊柳纖腰,黛眉杏目,身姿袅袅,玲珑有緻,好不嬌俏,恰逢國主前來巡查,和城主把酒言歡數日不歇。
洛寒城無人不豔羨,成為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一段佳談。
“師父,真要在這裡待一個月嗎?”夭夭以為的是師父定會假扮玉蟾蜍趁第二天上公之時将洛寒城衆妖一網打盡關進地牢再行審問食人之妖,卻沒想到溪言意在讓洛寒城人族以己之力除掉惡妖,以激發出他們極限的殺妖之能。
榴軒台上,溪言攬緊懷裡夭夭的細腰,嗅了嗅她發間清香,和對面灏衍假扮的夜魔笑意盈盈地把酒對飲。
榴軒台,洛寒城最高的閣台,可俯瞰洛寒城一切建築風景,百姓民風,同樣的,洛寒城子民也可以遙遙望見榴軒台上談笑風生,興緻勃勃的“城主”和“國主”,以及城主懷裡新得來的美人兒。
“夭夭要記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我想,被欺負久了的他們該不會讓我失望的”
溪言一舉炮蹩馬腿妙手橫出,灏衍氣餒,灰溜溜認輸,剛才僵持的局面被溪言一招制敵,再無轉圜的可能。
夭夭淺笑。
“師父是想将他們一舉殲滅”
“最了解我們的是敵人,誰吃了誰他們最清楚,而不是我們,對吧”溪言此刻說得我們正是他們假扮的城主以及洛寒城惡妖,他擡頭朝對面那人看了看。
這類棋子的玩法他還從未見過,恰是對面那人教給他的玩法規則。
對面灏衍一旁站着的正是那個剛進城時請他們喝茶的中年大叔,中年男人點點頭,見多識廣的他第一眼就瞧出溪言不是等閑之輩,而鳳陰山更是讓他堅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位久不出世的仙人下山了,雖沒見過,但能有那樣天人之姿的并不多。
被“城主”召見時他以為溪言失敗了,正當他已經接受自己必死的命運,在想他會被以什麼樣的殘忍方式吃掉時,“城主”變成了溪言的模樣,着實給他前所未有過得驚喜。
“你可以集結多少人馬?”夭夭在溪言懷裡問道。
“姑娘放心,不勞您出手,城裡大半的人早已在城…玉蟾蜍不知情的情況下布好了滅妖場地,玉蟾蜍當時隻以為那裡是發電站,卻不知早被我們動了手腳”
中年男人回憶起當時的艱辛隻覺心有餘悸,還好他跑得快,不然早被那可惡的奸賊給出賣了,而且好在他們的精心布置并沒有被發現。
玉蟾蜍曾下令,舉報反抗勢力者可免兒女上供,在開始行動的前一夜一個農戶将他們給舉報了,而他是背後策劃者,各種線路圖和所需功率電流皆出自他手計算,所以那場妖族對人族的血腥屠吃他驚險躲過了。
即便在最後關頭,那些被吃的人也沒有供出他來,他便知道為族群能夠繁衍不息,生生不滅,抛頭顱灑熱血的人必不會少。
夭夭蘭花指執起桌面上溪言喝過的半杯果酒一飲而盡,溪言望着那櫻桃唇角滴下的紅酒直滑到夭夭的領口内,喉結滾了滾。
“去掉需要上供上稅賣女得糧者,還有你們所說的…藍領”
“姑娘何意?鄙人不懂”
夭夭秀眉微挑,嘴角上揚,她從溪言懷裡離開,溪言勾着她的長發還未離手,風動青絲,難以捉住。
“不如我們來做一個遊戲”
“什麼遊戲?”中年男人疑惑道。
“将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