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隻輕松的那一刀,就打敗了曾舉天救世的神尊,若是動真格,那該是多麼恐怖駭人的實力,恐怕他們都會成為她的刀下亡魂,殺死他們就跟踩死一群螞蟻别無二緻。
見風使舵的人亦或是仙開始動搖心底的立場,他們雖不敢明面倒戈,但明顯已有退縮。
太寰重整好周身的神力竄動後穩了穩心神:
“你意欲何為?聽聞你曾是溪神君的徒弟,如今他在何處?”
言語中明顯少了些剛才的劍拔弩張。
紫裙女子眉睫顫了顫,隻冷冷兩個字:
“殺了”
太寰聞此悲憤不已,指着女子怒罵:
“弑師滅性之輩,你有何顔面苟存于世,諸位同道,與吾一起殺了這個背德忘義之徒”
太寰氣急敗壞,持劍又欲沖上前去,但除了他竟無一人敢踏出一步。
“你們”太寰不可置信。
“妖女蠱惑了你們什麼!”太寰怒聲如鐘呵斥三界俠義之士。
“神尊,喊那麼大聲幹嘛,氣大傷身,不如我來送你一個痛快”
绛紫色身影從黑玉寶座上飛起,瞬間飛至太寰近前,強大的氣勢壓迫感逼得他後仰欲退,但又不敢真得在三界忠義豪俠的矚目注視下退縮。
“我隻問溪神尊的屍身在哪?”
“廢話怎麼那麼多,還打不打了,你們可以一起上”
紫裙女子又飛遠了些,傲然立于天地之間,她身後無定形遊離狀态的黑色霧氣圍聚成一高過雲霄的黑色巨獸,巨獸獠牙大口,猙獰可怖,遮天蔽日,給這一方平原投下了無邊無際的暗夜。
人山人海的仙門弟子和天界神仙中驚駭唏噓聲嘩然不斷,似是如此大的怪物他們還從未見過。
“諸位莫慌,衆人齊心合力,定能殺了這個妖女”
太寰回到一重天的天兵隊伍裡。
“我不殺無辜之人,太寰,我隻殺你,小黑,幫我拖住他們”紫裙女子對身後醜得猙獰的黑色怪物說道。
“尊主放心”陸梓安飛落至黑色怪物的肩膀上,女子娥眉淺蹙,似有一瞬心煩,但轉瞬即逝,她持刀對準天兵隊伍最前方的太寰。
溪言能夠看得出來,因着夭夭先動手,正道中仙便可借鋤奸懲惡将今日所聚集在這片地界的所有邪魔淫教一舉殲滅,哪怕用最殘暴嗜血,殘忍至極的塗炭手段,這點溪言曾深有體會。
在信仰教派的争鬥上,一切禮善道德與糟粕無異,在思想多元中固化思想實際上是一場毀滅性的大屠殺,遠比天災更可怕。
溪言此刻攥緊手心,難不成夭夭是在這一場戰争中,不可能,溪言緊張又恐懼地往下看。
和他猜想的一樣,夭夭所帶領的隊伍裡果然不止有黑色怪物和陸梓安,真正打起來時溪言才發現,她已經擁有了不少信徒,其中既有人族也有妖族,他們的額頭上皆钿有一簇濃豔的黑色火苗,那像是冥火。
太寰身前自然有不少小将充當陣前炮灰,可夭夭并未殺他們,她的目标很明确,非太寰者用刀背打下凡界,隻用刀尖目烈如火般沖破重重包圍刺向太寰。
這時溪言想起了一個問題,夭夭身上有一股就連他也探不出的神秘力量,可使她不被任何人所傷害,以此來保證她能在完成任務前毫發不傷,但如今看來卻并非他想得那樣。
隻見太寰拿出本命法器金剛杵,那是由他的脊椎骨鍛造而成的,溪言曾和他比試過,金剛杵的威力不在于□□攻擊,而是以一衍萬,圍困住對手,慢性消耗,再瞅準時機用其中之一直擊對手靈魂,可緻魂飛魄散。
溪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便知道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卻見無數金剛杵圍成的球形的密不透風的困甕裡突被劈開一個破口,夭夭從裡面持刀飛了出來,她找到了困甕的關鍵所在,其中隻有一個是原來的一,這也是他和太寰比試時想到的策略。
但她的身上是有傷口的,而且并不少,可見那神秘的力量并非讓她免受所有傷害。
本想着此時太寰已處于下風,而地面上卻勢均力敵,此時太寰也該領着隊伍退兵,和他想得不錯,太寰的确有鳴金收兵的意思,但夭夭卻并沒有善罷甘休,她對太寰可謂是有莫名其妙的置其于死地的決然。
周圍天兵被打下凡界的不知凡幾,太寰已然上了三重天,但夭夭仍卻窮追不舍,似那時必要殺了太寰不可。
太寰惱怒,手執金剛杵和夭夭在二重天殊死搏鬥。
“你到底有何目的,為何非要殺我不可”
夭夭目光淩厲,打得太寰節節敗退,眼裡隻有殺意,根本不想廢話。
金剛杵的威力不容小觑,它可以自行修複,且不斷衍生,而夭夭隻有一把刀,她不用他曾送給她的碧绮,也不用他曾渡給她的數百年修為,此時她已學會了禦空,僅憑一把刀。
可金剛杵見縫插針,肉體凡胎根本難以躲過它的所有攻擊,夭夭此時已經傷痕累累了,溪言看着心痛難抑,他不知道夭夭到底要做什麼,更是恨絕,她應了谶言!
太寰隻憑自己本難敵夭夭,金剛杵以及周圍時不時攻擊夭夭的天兵天将令他與夭夭堪堪平分秋色,二人皆已千瘡百孔,直到最後一招驚雲滅,這是夭夭曾在他面前演示過得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反擊滅殺。
太寰被劈成兩半,連同靈魂。
他的軀體和魂魄沒多久便化作點點熒光融于天地之間,金剛杵掉落到一座山崖底,掀起地動山搖的灰塵令地面上激烈相鬥的兩群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太寰死了。
死不瞑目,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
此時天上地下不論是修者還是神仙眸裡皆閃爍着猩紅的怒火,他們把矛頭轉向隻針對一人,就是逐漸下落的夭夭。
此刻溪言痛心絞顫,太寰與他是同一天河所出,雖沒有多少感情,但也算同僚千載,更不要說他們體内還流淌着同一母河。
夭夭到底要做什麼,溪言掐緊掌心繼續看下去。
陸梓安迎上去接住了夭夭,但夭夭好似對他很反感,又像是厭惡,她從陸梓安的懷裡離開,二人正對上一團亂麻似的無人帶領的仙門正道。
“妖女,你殺了龍尊和太寰神尊,今日定要你以命相還”一個人喊起口号,其餘人争相呼應。
夭夭退到隊伍最後面,又是一場血的較量,打得天昏地暗,難分勝負,終是仙門伏敗認輸,離開了這片幽暗之地,天上已是一輪皎月繁星,這便是夭夭所劈出的魔界嗎?
回憶到此便戛然而止了。
灏衍掙開束縛,猛地睜眼。
“師”
“她現在在哪兒?”溪言平靜地問着,可内心早已驚濤駭浪。
灏衍知道他說得是誰,隻是死字怕是會讓他發怒,他一發怒必讓鳳陰山不好過,寒宮裡的這些人本就已經生存艱難了,不能再讓他們無家可歸。
“魔界,她在魔界”灏衍指了個方向。
話音未落,溪言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一股森寒的殺氣。
“如今你即便是想殺了她報仇也是不能了,她早就死了,死了一百年了”
眼前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深到溪言釋盡神念也不探不到底部,深淵很長,似到天盡頭那麼長,深淵也很廣,但溪言能夠看到深淵對岸,深淵的上空黑雲噬日,遂此處雖廣袤但無比昏暗,黑漆漆的鴻溝風刀霜劍,有種無形的吸力将淵岸周圍數裡的沙塵枯木卷入其内,絞碎,化為虛無。
所以這條鴻溝竟是夭夭劈開的?
溪言心存疑惑,但更多的是怒火,他欲瞬移穿過深淵上空,但中央好像有一無形屏障擋住了他的去路,溪言食指拇指結印凝掌,可令他驚奇的是,這無形屏障根本無法擊碎,但可以穿過去,像是軟軟的膠凍。
他穿過去後,又見那被撕開的裂口在慢慢地愈合,直至最初的模樣,透明到虛無,可以看到對岸。
溪言心裡腦海裡雜亂紛擾,對于此幕無暇多思,到了所謂的魔界後他展目四望,這裡和凡界沒有任何區别,隻是這裡沒有經曆天塌地陷和洪水肆虐。
這裡亦沒有城,沒有聚集在一起的州郡鄉,溪言展目望去,隻有極遠處伫立着的一座高塔,入目其餘皆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莊稼和草廬,均勻散住。
“我固體了,我固體了!!”
突得一個中年男人從草廬裡激動地跑出,和其相距不遠處的另一個草廬小院裡跑出一個女子,沖這個中年男人大喊道:
“大哥,你咋做的?分享分享經驗呗”
中年男人驕傲地挑眉,從他的院子翻出,沒多久便到了問話人的不遠處。
“貪嗔癡慢疑你能收放自如麼?”中年男人對女子道。
女子想了會而後道:
“能”
“那就不遠了,隻要将貪嗔癡慢疑欲成功彙于丹田結一魔丹就好了,你看”
中年男人說着便閉眼操縱體内魔氣顯于周身,溪言隻見到那人周身缭繞着朦胧的黑色霧氣,就和灏衍記憶裡的相似,中年男人将黑色霧氣彙聚成一顆透明黑球小心翼翼托在掌心。
蓦得,他身邊的女人伸手就将那黑色琉璃球搶了過去準備吞下,竟不料那黑色琉璃球剛一經她手便化成一灘污泥從她掌心流了出去。
中年男人見此大笑:
“窈娘,你别忘了我們是修什麼的”
“魔,我如今固體了,當然能預判你将要做的惡,慢慢練吧,道阻且長”
中年男人臉上根本沒有被女人意圖坑害後的怒火,反而語重心長地教她,這令溪言有些驚訝。
溪言遊盡了魔界,他發現這裡的修士皆修惡念,修為越高者,惡念越多,但從未實施,而且相比于自己的惡念,他們更相信别人的惡念,且能夠準确地猜出來。
惡念最深者就是意圖殺人,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但通常不會殺和自己修為相當者,因為他們的惡念不足以讓他晉升修為,但如果去殺那些比自己修為高的,卻又會被這些修為高的提前預判,遂從未成功過。
修為最高者莫過于這座高塔上的頂尖修士,這裡聚滿了人,他們皆欲找塔尖上的最強者挑戰,溪言一身白衫驟然出現讓叫陣聲忽得停了下來。
一身正氣凜然仙氣飄飄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