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仿佛激動又好像悲怆:“我會叫他重新愛上我的”
女人又走了,接下來又是不知何年何月的木頭一樣呆闆的日月春秋,再來人時已是一身白袍仙人般的姬尚赫,他好似有些失控,抱着她在這密室沉默待了一天一夜才為她洗漱,他沒有施術去塵,而是用凡人的方式為她清洗除污,這樣羞恥的畫面可她全然沒了心思去想,因為她已經何年何月都找不到人的感覺了,她感覺她好像死了,又真真切切地活着。
她的目光是呆滞的,一直到真切見到外面像遠在上古記憶裡的陽光,她的眼神才稍微有些光,眼前的白影一晃一晃的。
“老大”她被姬尚赫抱着,可他沒有說話。
陽光太刺眼了,她隻能模糊看到周圍是一片綠,好像在哪個林子裡。
一閃一閃的光晃得她頭暈目眩,她好想睡覺,閉眼睡了過去,再睜眼是那個池塘畔,楊柳依依,春光旖旎,有人朝塘裡扔了一顆石子,水花險些濺到她的灰裙上,她怒地轉身。
“怎麼是你?阿烨呢?”
她什麼都忘了,忘了那不知道待了多久的密室囚禁,她現在是十四歲,而眼前這個紫袍少年是荀景,上一個位面裡的魔神。
漩渦紅瞳将她拉回現實,眼前是溫柔神色的姬尚赫,一身白袍,清冷出塵,唯有紅色的眼瞳不合時宜。
“我去晚了,你原諒我嗎?”
祁钰未答,注視着姬尚赫久久不語,良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事實她不想糾結前故,但她好像清楚了一件事情。
“她,黎婳殺了這個位面裡的你對嗎?”
曾經她接到過一個攻略修真界魔尊姬尚赫的任務,他修無情道,攻略他就等于令他身隕道消,因他根本就不是魔,而是掌握着界面規則的鴻蒙神,天上的神仙要滅掉整個所有的修真界,囚凡斷仙,但姬尚赫是反對的,遂起初叫她攻略姬尚赫的就是天上那幾個道貌岸然的神仙,而之後的是幻影在作祟,可這個位面,她真得殺了姬尚赫,那就等于,祁钰蓦地心驚肉跳。
“你,你莫非不是老大!”
姬尚赫笑容僵了僵,輕輕握住祁钰的手指按在他的眉心處,二人的靈魂飛出一絲白光,糅合在一起又變成一朵豔色紅蓮飄在上空,祁钰一眨不眨地望着它,紅蓮在旋轉,片刻後一分為二,各自融入兩人的眉心。
姬尚赫曾經抽了幾絲魂魄替她修補殘魂,遂有靈魂上相同的一部分。
祁钰淺笑,可又覺不對。
“可這個世界裡的你死了,為什麼修真界還存在?”
“她殺不了一個鴻蒙神”
“難道是姬尚赫自殺的?”
姬尚赫無聲應是。
“許是他用神魂加築了界面,神仙不能輕易下凡”
“可他難道沒有轉世嗎?”那時姬尚赫是有轉世的。
姬尚赫迷惘了一瞬。
“那阿烨呢?”他真得娶了别人麼?想起黎婳的那句膩煩厭倦,祁钰有些難受。
“修真界萬千,我将他送去了修真界,以免被她找到”更是為調虎離山,轉移黎婳的注意力。
祁钰眼神一亮:“意思現在的謝長淵不是阿烨”
姬尚赫無聲應是。
“三皇子是我用盛烨的一絲神魂鍛造的傀儡人”
難道沒人發現?傀儡和真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祁钰沒學過也不曉得。
“小心現在的皇帝”姬尚赫又道。
祁钰不解:“何意?”
“他許不是皇帝,我曾為太子少師,與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祁钰猛然一驚:“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被偷梁換柱了?”
姬尚赫不言,似沒有認同祁钰的說法。
祁钰斂了斂眸,起身瞧了瞧這方寸燭室,這樣以身祭陣的險招叫祁钰擰了擰眉。
“老大,不如我們先幹掉黎婳再行任務”
“不可!”姬尚赫急道。
祁钰驚疑:“老大你喜歡上了她?”
“不是,你打不過她”
“沒試試怎能斷言?”祁钰微有些惱。
良久她又道:“好,老大,我暫不殺她,可凡間任務完後,她與我必有一死!”
祁钰轉身,姬尚赫喊住她:
“你不能修仙,你沒有靈根,你是身穿”
祁钰忽地一滞,她的确是身穿,且三百年前已經用盡神力。
“钰兒,此去小心,莫出晉國”
姬尚赫牽動自己的分身傀儡抛向上空,驟然憑空消失。
眼前虛空之牆驟然被撕開,一股無形的力量卷起她出了密室,又是那個廊亭,祁钰轉身。
隻見虛空之牆裂縫合實,眼前一切又換回了那片青藤長廊,天蒙蒙亮,幽暗的環境裡,祁钰面前站着位白衣公子,溫潤如玉,翩翩仙姿。
“小月,我去備課”白衣公子笑容溫柔,翩翩而去,修長如玉的背影飄渺出塵,隻是少了些他原本的生氣。
天還未大亮劉老頭就起來了,看到祁钰從院牆外跳進來的時候險些以為家裡遭賊了,幸虧他身體除了其它地方不好就眼力好,一眼就瞧見了祁钰白天時穿得水藍色紗裙,紗裙上有瑩瑩閃閃的光點,他蹒蹒跚跚跑上前去問好,祁钰向他比了個噓聲的動作。
孫老頭不知道主家晚上去哪兒,但作為傭工他也自然不能多問,于是行過禮後自顧自去準備早飯了。
祁钰回了屋和衣而睡,又夢見了那個刑架,以及木頭一樣全身僵硬的她,還有老妖婆,她是沒有想到這個位面裡的她原來是一個瘋子,一個沒有頭腦聽風是雨的蠢貨,那時她不攻略姬尚赫一是盛烨之故,二是她怎麼能在别人的教唆下聽信一個人的好壞,這與沒有是非觀而隻有立場的狗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