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感情,那隻不過是窮人的多巴胺,穩定秩序,情懷綁架,貴族的佐料,泛濫成災,渺如塵埃,他們可以獲得快感的方式多得數不勝數,所以沒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相反,他們會看窮人愛恨情仇,像野狗在嘶咬,像螞蟻在火裡掙紮,這也是一種極緻的爽點和快感……他們不懂人是什麼,或者即便是懂,也不覺得人像狗一樣趴着有什麼不對……他們隻會說一句“想做人上人,理當如此啊”,這是他們從小接受到的三觀,輕易不會更改……
謝長則在等着祁钰的回答,他想看祁钰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化。
祁钰想完成任務,至少現在她急需要民心,三百年前她就是失敗在大部分人沒有開智,導緻民心愚蠢上。
“我會說服沈玉堂邀你入股,并承諾此一年收入贈予殿下”祁钰不情不願說道,謝長則的入股定然是空手套白狼,還要占據大頭,怎麼辦,謝長則到底是敵是友,但也無所謂了,暴力是解決一切不公正的最佳手段……謝長則有錢又怎麼樣,饑荒時代糧食比金子還貴,而這饑荒時代正是她想要的目的,她最終任務的必經之路——皇權的饑荒時代……
卻不料謝長則開口說得卻是:“我要的賠償不止這些”
聞言祁钰氣得咬牙切齒:“你餓死鬼投胎啊,沈玉堂都家破了,非要人亡才行”
“抱我一下”
謝長則驟然出口的話叫祁钰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謝長則徐徐張開雙臂,笑得頗不正經,眼神卻是嚴肅的,祁钰皺眉,離别擁抱?到底是老鄉,祁钰松開明洛,上前環住謝長則,謝長則身材高大,她努力好久才堪堪環住,這其中祁钰動作頗是滑稽,明洛看了掩嘴偷笑,背過身去。
謝長則回攬住祁钰的肩膀,在她耳畔低聲呢喃道:“那夜姑娘的身子很是銷魂呢”
“你tm找死”祁钰扯拽着謝長則,無奈謝長則抱得很緊。
“同為老鄉,我好心奉勸你一句,回頭是岸”
“是姑娘别玩火自焚”謝長則緊了緊手臂後隻聽他又問道:
“老鄉?你是哪兒人”謝長則好聽的聲音沉沉說道,攬着祁钰的手臂是沒松半分。
“陝南”祁钰不耐煩道。
“你那假戶籍上不是寫得陝北麼?怎麼又變成陝南了?”
祁钰抽了抽嘴角,這家夥是把她調查得一清二了啊,本想不知不覺殺了他,現在看來不拉攏不行了,萬一他屬下找她報仇不就全是案底。
“你呢?不識民間疾苦,一定是京爺吧,正黃旗?通天紋?那難怪了,好好享受你的鐘鳴鼎食”祁钰語氣裡滿是諷刺,手上的動作卻極是溫柔,她輕輕拍着謝長則的脊背。
謝長則聽出了祁钰語氣裡的嘲諷和嫉妒,卻聽不懂什麼是正黃旗通天紋,但一定是罵他的話,而他也不想這個誤會現在就拆穿,長久下去才好…
謝長則什麼也不答,祁钰隻當他是無顔以對,一時又覺這個人還有救,于是從讨厭轉為平常心看他。
謝長則走後,馬車繼續行駛,祁钰雖極不情願讓謝長則入股,可民心和壽命她一樣也不能丢,尤其壽命,她的目的自始至終就是在超脫六界後仍還能永生,她不能隻做一個代碼人物的永生。
四輪馬車緩緩行駛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這種規格的馬車人群紛紛避讓,馬車裡坐着一淡青色俊逸身影,謝長則靠坐在馬車最裡面嘴角帶着玩味的笑。
“殿下幹嘛要給她縣令這麼高的官,她犯了那麼大的罪不應該貶為庶民嗎?”
“父皇不都說了,将功折罪”謝長則笑容晏晏,似是很高興的樣子。
封允撇撇嘴小聲抱怨:“那不也是殿下事先向皇上請求的”
謝長則好看的濃眉微微垂下:“父皇一早就知道她是女人”
聞言封允一臉震驚:“那皇上為何不揭穿她?”
“父皇這次本是想殺了她的,自爆身份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價值,愚蠢的女人”謝長則眼裡湧現無名怒火,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怒。
“不過被父皇利用早晚都會是死,淪落個兔死狗烹替罪羊的下場,我的好姑姑還真是慧眼如炬啊,這麼個好機會被她給抓着了”謝長則又幽幽勾唇一笑,因禍得福,得了一條生路,祁钰逆天的運氣讓謝長則不得不欽服。
“可殿下也不得不做太子了”封允語氣有點失落,這可是人人求而不得的太子之位。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做太子嗎?”
“可殿下不想”封允望着謝長則,謝長則阖着雙眼,一身青衫俊逸秀刻,卻有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疏離感,宛如萬事勿擾的方外之人,若不是他盡人皆知的風流韻事,謀面之人定會覺得這人是清心寡欲不好相與的道士之流,事實上他這樣的面相在修真界裡更說的上是清清冷冷不沾紅塵的潇灑劍客。
正如此刻另一界裡秘境中帶領同門師兄妹斬妖除魔試煉結束後被衆人圍捧的盛烨,盛烨收回他的飄霜劍,擁有萬中無一的變異冰靈根,盛烨在入華元宗後很快通過外門大比進入内門拜在一化神宗師門下成為這一批入宗弟子中的佼佼者,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瀾庭大陸界裡最強國晉國的三皇子,知道的也隻有入界後走散的符珃和李倩。
沒錯,統管晉國所在之凡界的界主稱此界為瀾庭大陸,可他真算不上界主,因為有人會時不時無視他獨有的權力越權幹涉,而他隻能屈服,因為這位是擁有雷源之力主司審判懲戒的鴻蒙神…
“我倒要看看你的目的是什麼,簡直陰魂不散”黎婳揮袖抹去了此刻馬車裡祁钰昏沉入睡搖晃的畫面,眼裡是複雜的情緒。
“神尊,您是想殺掉這個凡人嗎?”
“我乃鴻蒙神,主掌仙修之是非對錯,凡人不在我管轄範圍内”黎婳嘴上說得義正辭約,可界主怎麼會相信,黎婳已經來此三次了,恨恨搜索那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三回了,曾在他上九重天述職時還私自重啟了此界,導緻瀾庭大陸界有十幾年的重疊冗境,為免渎職獲罪,不得已他隻好将那多出來的十幾年冗境化為魇夢投入到下界,做此魇夢之人隻能自認倒黴了。
馬車上祁钰睡着了,路面不怎麼平整,祁钰的腦袋因颠簸一晃一晃地撞在車窗邊框上,明洛看得幹着急,他又說不出話來,隻得坐在她身邊将祁钰的腦袋輕輕移到他的肩膀上穩穩扶着,果見祁钰不舒服的眉頭舒展了開,當明洛像抱枕一樣抱着睡得越來越沉。
明洛的身體僵了僵,臉紅到耳根,這是他最敬仰的女巾帼,曾在夢裡勾畫她一颦一笑,沙場英姿,那時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天他不僅見到了畫中英雄,還…還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明洛的心跳奇快,他努力讓自己坐端坐正不随馬車晃來晃去以令祁钰能夠舒服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