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景的原神不在凡界很久了,他去了陰曹地府,打敗了冥王,日日接受冥府衆多不服氣的小鬼前來挑戰,十八層地獄以及獄外的聻冥幽境,甚至還有上古混沌而生的各種怪物慕名而來,他倒是不覺得無聊,顯然這樣的通關遊戲激起了他的興緻。
冥界為一界,六界互不幹擾,本為冥界之靈不能進入凡間,但凡界諸多橫死亡魂不得往生,不進冥府,為了活下去,不被陽氣腐蝕,這些怨靈常在凡間拉幫結派為惡作歹,食人補陰,吸魂納污,待成形後為禍一方變成修仙者道士和佛僧們難以除掉的兇靈,可已經飛升之後脫胎換骨的仙又實在進不了凡界清剿這些邪祟,所以為了從源頭杜絕這種邪祟成為兇靈,陰陽兩界之間便多出了一類靈物———靈魂擺渡人。
荀景起初是打算進入魔界修魔的,畢竟魔相比于冥府裡的鬼更容易進入凡界,因為有心魔這個存在作為介質。
可經祁钰提醒過,他還真得發覺這晉國大陸上的鬼魂實在太少,尤其是靠近人群集中繁華的京都,這顯然不合邏輯,并非是鬼魂怕人群,因為這其中有個巨大的數量差距明顯蓋過了鬼怕人群這種天生的相克,代表人群越多越聚集的地方鬼魂應是越多的,荀景這個先後做過天神魔神活久見的神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現象,很顯然這其中有問題。
靈魂擺渡人通常能于陽間視陰物,也即人們通常說得陰陽眼,開天眼,這種異能是極其少見的萬中無一的,好巧不巧,荀景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純陰之體,和祁钰不同,他并非身穿,而是魂穿,他為一修真界仙門魁首之子,肉身也僅隻比祁钰大了一歲而已,雖是富貴無憂,可經曆并不見得比祁钰好多少。
純陰之體多為水靈根,可荀景的靈魂無靈根,他為混沌所生,靈魂有着與生俱來的神力,雖是如此,純陰之體在修真界也是鳳毛麟角的,被衆多女修甚至男修垂涎觊觎,荀景的幼時坎坷亦不少。
他在随一引渡靈魂的擺渡人進了酆都後本想順着這條線找到魂魄歸宿之處,揪出晉國大陸奇怪現象的幕後黑手,卻沒想叫他發現了這個依強定尊的好地方,這個強非是強權,而是能力。
他本殺了酆都帝取而代之,可仍覺不夠,至少對付祁钰口中的鴻蒙神是不夠的,因為酆都城隻是個陰陽交界之處,遂他更下了一層,去了冥府,還挑戰得不亦樂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凡間老婆被人撬了牆角。
此刻的祁钰是不知道荀景于冥界都做了什麼的,隻以為這家夥又因為什麼不可理喻的原因與她負氣,像上次一樣,可現在睜眼面對謝長則莫名地叫她心裡生出了一絲心虛是怎麼回事,她要渣了荀景麼?可上次詩會她當衆官宣了她是有丈夫的,難不成做西漢王娡?退親求皇?
不對不對!祁钰搖搖頭搖散腦海裡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先想想怎麼金蟬脫殼吧,可下一次科考入仕又得等到什麼時候,又要編個什麼身份?
謝長則嘴角勾起,愈發覺得好笑。
“别裝了,祁縣令就這麼喜歡被本殿抱着麼?”
祁钰睜開一隻眼,看到謝長則欠揍的臉殺心又起,頭也又疼,她從謝長則懷裡跳了下來,此處是她的寝室,祁钰冷冷瞪了謝長則一眼。
又見他很自來熟地坐在她的榻上,祁钰惱得拽起着他的衣袖:“殿下還請移步,這是微臣的床”
謝長則懶懶一笑:“王妃的床,本殿還不能坐了?”
祁钰氣得長睫發抖,又聽他接着刺兒話:“王妃的娘家還真是貪得無厭呐,可花了本殿不少聘禮錢,王妃說該怎麼賠呢?”
她就知道,這家夥把她的背景把柄拿捏得死死的,雖然她也想那魔鬼一樣的父親去死,那懦弱又惡毒的兄弟姐妹去下地獄,那整天自怨自艾的娘自生自滅,關她何事?她可從來沒有把他們當過家人,想到那年寒冰三尺之夜,她于柴房被凍死後又複生的場景,當真連一條野狗也不如,祁钰心裡發苦,不想接下來謝長則的話驚她一個激靈。
“需要封口他們麼?”
他眼裡的殺氣從何而來呢?是為了她麼?不會!怎麼可能!黎婳這個老妖婆真是陰魂不散,給她招惹來這麼個活閻王。
一想起黎婳,她的殺心又起,還好,黎婳并非系統的任務對象,否則她必是泰山壓頂,永無出頭之日。
“不用你多事!”祁钰語氣裡帶着複雜的怒火。
謝長則仍然是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松弛樣子,很自然地躺在了她的榻上,半眯着眼道了一句:“口是心非”後閉嚴實了眼。
“喂,我是病人,你睡什麼?你給我起來”祁钰拖拽徒勞,想提腳踹他又怕弄髒了自己的床鋪,隻能悻悻轉身,猝不及防被人反手拽住,猛然向着床頭栽倒下去,被身後人緊緊纏着,這家夥又犯病了?荀景也是這樣的,男人都是這種怪胎麼?
祁钰掰着纏上來的手臂手指掙紮,嘴裡咒罵着:“蛇精病,給老子起開”
“食不言寝不語,王妃,止聲”謝長則懶懶地道。
“王你個大頭鬼啊,我都說了我選鸩毒,鸩毒”
背後的謝長則不說話,倒叫祁钰有些慌神,她的表現是不是太明顯了,如若叫他疑心她很不合理的向死之心豈不是,她的屍身連下葬的機會都沒有了?作為小白鼠了?
好一會兒心驚肉跳才聽謝長則迷迷糊糊似是将睡未睡地道:“蛇精病?是什麼病?”
祁钰提起的心終于落下了,蓦地又驚。
話說蛇精病這個詞,穿越者不知道合理嗎?
很奇怪,祁钰真得睡着了,這是白天,她從沒有在白天睡覺的習慣,但已婚之人在不是自己丈夫的别的男人懷裡睡覺會不會不太好,她是渣女,她想。
真得不好,因為她夢見了荀景,他站在那條阿鼻地獄下黑色沸騰着的墨河邊上,與她五指緊緊地相扣,河裡喧嚣着凄厲的鬼叫,天際還是那抹亮紫色的流星銀灣,好像假的,又不像,她暗道是夢,卻又很真實,像那種明知是夢卻又不信的狀态,她為什麼會不信呢?又在期待什麼呢?
“笑話笑話真笑話
紙人變成肉娃娃
我本是--
………
奇怪奇怪真奇怪
人間的事兒太難猜
兩個男子一個女
生出這多麻煩來
這裡吐鮮血,那裡淚滿腮
還有一個半仙體
如癫如狂如癡呆
他們心裡都在愛
鑽筋透骨丢不開
他們都像把病害
又苦又澀又悲哀
如果我也把人愛
嗯!不是福,而是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