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回到病房時看見曲忻正在和醫生交流注意事項，見她回來，拿着報告單給她看。說查出來她腕部有輕微骨折，雖然不算嚴重，但短期内要好好注意，讓醫生給她上石膏。

奇怪了，本來不怎麼疼，但剛才使力打了柯楚聿一巴掌後，腕部就開始隐隐作痛了。

肖湘遵醫囑打了石膏，心裡無端煩悶。她想立刻出院，這層樓裡有太多她厭憎的人。

曲忻和醫生交流完後進來，走過去給她調整着靠背，“放心，醫生說不嚴重，等一到兩個星期就能拆了。”

肖湘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經過一場車禍，她也有些累了。曲忻給她掖好被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肖湘沒忍住看向他，目光很平靜，平靜得過了頭，隻是看着他卻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要喝水嗎？”曲忻小心翼翼，語氣輕柔。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情，肖湘還沒來得及問他，“你也看到了，我也就這麼個情況，你再好好想想吧，今後真的甘願這樣嗎？”

雖然肖湘不在乎自己結過婚，在她眼裡那張結婚證不過是張廢紙而已。譚墨妄圖以一紙婚書捆住她，似乎在他們這些人眼裡，女人隻要結了婚就會認命，哪怕再不喜歡，名義上已經捆綁在一起，逃？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但肖湘從不這麼認為，她不會反省自己嫁了個什麼東西，隻會讓對方反思自己娶了個什麼瘋子。對付譚墨這種人那就要比他更狠，更瘋，讓他時時刻刻都能清晰地認知到娶了她會有多慘烈的後果。

離不離婚無所謂，她都沒承認過有這麼個丈夫，那一套嫁夫随夫賢妻良母在她這裡根本行不通，她都當譚墨是個死的，哪還會管什麼狗屁道德。

她雖然不在乎這些，但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尤其是曲忻，畢竟大多數人都不會接受自己的戀人是個有夫之婦。

如果曲忻拒絕，她也不會怪他，他有那麼好的前途，沒必要把心思花在她這樣的人身上，得罪譚家，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隻是可惜那張臉了，真的很像餘恪。

不知道過了多久——

曲忻慢慢地握住了她另一隻手，他神情很溫柔，淺色的瞳孔像裹了層蜂糖，那是唯一和餘恪不像的地方。

“小湘。”他忽然這麼叫她。

她愣了下，又見他輕輕地笑了，“每個人都有追逐愛的權利，就像我曾經看過一個故事裡的夜莺。那隻夜莺被囚禁在繁華富麗的鳥籠，每天撲打着翅膀卻飛不出去，囚禁它的是王城的國王，他愛着夜莺，但因為夜莺向往自由不受拘束，他特意打造一座繁複的王宮用來關押它。後來出現了一個男青年，他聽到了夜莺的哭聲，感受到了它的靈魂，決定幫它逃出王城。”

“最終，那個男青年得償所願，放飛了國王的夜莺。”

是以，也付出了生命。

曲忻握住她的手指，和她對視，“我想說，我願意去做放飛夜莺的那個人，不管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肖湘沒有任何反應。

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将手指從他手中抽離，隻是下一秒又被他緊緊握住，溫熱的濡濕感浸染着彼此的指節。

“你想聽什麼答案呢？”曲忻輕聲，右邊臉頰有克制不住的肌肉顫動，好似晦澀的欲言又止，“我現在就可以承認。”

他看着肖湘的眼睛，“對，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既然你注定會和别的男人發生關系，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你第一次撲到我懷裡的時候，哭着叫我哥哥，我知道你認錯人了，可你抱着我怎麼也不肯撒手。我心裡就在想，你哥哥是誰，怎麼忍心扔下這麼可憐的妹妹。人說喜歡一個人最大的感覺是心疼，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你的表情仿佛在告訴全世界，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愛，你不稀罕，你隻想要哥哥回來。”

“别說了。”肖湘用力抽出被緊握的手，生出了某種應激障礙。

曲忻的眼神有一點暗色，“是你問我的，那我就要說完。肖湘，我遠沒有你所想的那麼高尚，選擇權并不在我這裡，而是在你手上。”

他俯身下來，掌心貼着她的臉，肖湘望進他眼裡，就像望進一片難以融合的霧氣。剝開紳士外衣的曲忻，表情，眼神都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沉靜。

“你想不想我做你的哥哥？”他說。

肖湘愣住。

他撫摸着她的臉頰，不動聲色地展露出了侵略性，是肖湘沒有見過的他。

臉上仍然笑了下，“我想做和你上/床的好哥哥。又或者，你想要我是什麼？你的小三？你的備胎？你的玩具？我什麼都可以做。”

肖湘有些恍惚，又有些驚愕，恍惚是因為這番話好像另一個人也對她說過。驚愕是因為曲忻有點瘋瘋的。

而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短信進來的聲音。

肖湘伸手去拿，夠不到，曲忻站起來，把手機遞給了她。

［還好嗎］

［報告拿到了嗎？醫生怎麼說］

［我可以去找你嗎］

［悄悄去］

［肚子餓嗎？還是你已經休息了］

［有點想見你］

［你身邊有誰嗎］

……

肖湘面不改色浏覽完，将手機放回去，滑進被子裡躺好。

曲忻彎身幫她把頭發順出來，蓋好被子，他的頭懸在她臉上，沒忍住在她額頭吻了下，露出淡笑，“早點休息吧。”

肖湘“唔”了一聲，“我不習慣被人守着，你出去。”

曲忻望了她幾秒，溫柔地說：“好。”

他去開桌上的小燈，肖湘的手機就放在桌邊，屏幕還沒有熄滅，此時一條消息發了進來。

［你要玩别人了嗎］

［不是說隻玩我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