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門邪道?”
阮喻之一時驚訝,直接脫口而出。可轉念一想:薛琳琅不是魯莽之人,若無十足把握,斷然不會如此執着。
眼下六皇子命懸一線,禦醫屬衆人又束手無策,薛琳琅的這方“邪門歪道”,沒準兒還真是一線生機。
阮喻之急忙追問:“靠譜嗎?”
“哈!”花梁君頓覺好笑,擡手指向正跪得筆直的薛琳琅:“靠譜的話,薛師兄就不會在這罰跪了。”
話音未落,見薛琳琅身形微晃,雙腿也抖得厲害,花梁君心頭一緊,忙拽住阮喻之的袖子:“喻之,你快幫我勸勸薛師兄,這青石地又涼又硬,他再跪下去腿可真就廢了!”
“好好好,我幫你勸勸他。”
阮喻之輕輕拍了拍花梁君的手背,随即走到薛琳琅旁邊,微微俯身,刻意放柔了語氣,好聲勸道:“琳琅,地上涼,先起來說話可好?”
薛琳琅紋絲未動,連眼睛都不曾擡一下,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
阮喻之眼底笑意未減,語氣愈發溫柔,就像在哄鬧脾氣的孩子:“有什麼事,我們先起來再慢慢說,好不好?”
“對啊對啊!”花梁君急忙湊過來幫腔,蹲下身來,攙住薛琳琅的手臂:“師兄,你快起來吧,咱們一塊去向師父認錯!”
“走開!”薛琳琅猛地用力一掙,力道之大讓花梁君整個人向後仰去,險些跌坐在地。
他緩緩轉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阮喻之:“我的事不勞大人費心,請回吧!”
花梁君緊蹙起眉頭,無奈道:“師兄,你這是何苦啊!師父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越是這樣,他就越……”
“那我便跪死在此!”薛琳琅打斷他的話,字字如鐵,态度堅決。
花梁君一時語塞,重重的歎了口氣,再開口時滿是無奈:“師兄,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禦醫屬那麼多太醫都治不好的病,你又怎麼能治好?”
薛琳琅不厭其煩,索性不再搭話,直接扭過頭去。
“師兄……”
花梁君剛要再勸,卻被阮喻之按住了肩膀。隻見他上前一步,蹲下身來,朝着薛琳琅輕輕一笑。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六殿下的病雖說兇險萬分,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先起來,咱們從長計議。”
“沒錯沒錯,從長計議。”花梁君連忙點頭,可薛琳琅依舊禁閉雙唇,無動于衷。
阮喻之耐着性子,繼續說道:“我知你心有不甘,可眼下六殿下危在旦夕,耽擱一刻便多一分兇險。你若是一直跪着,誤了最佳時機,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還是喻之會說話!花梁君心感有望,連忙跟着應和:“對啊對啊,無力回天!”
薛琳琅身形幾不可察地一顫,慢慢垂下了眼眸,他自然也知道這樣僵持無濟于事,可是他隻是一介小小藥童,又有什麼辦法…
阮喻之見他終于有了些許動搖,忙趁勢繼續說道:“你的法子确實有違常理,薛太醫一時難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你先起來,咱們一同去向他請示,說不定能讓他回心轉意。”
“就是就是,回心轉意……嗯?”花梁君驚覺不對,猛地看向阮喻之。
阮喻之顧不得理會他,依舊面帶笑意,朝着薛琳琅伸出手:“聽話,先起來,我幫你去說服薛太醫。”
“喻之!”花梁君一把摁下阮喻之的伸出去的手,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我讓你勸薛師兄放棄這個念頭,你怎麼反倒慫恿他了?”
“呵——”
一聲冷笑突兀地響起,薛琳琅緩緩轉頭看向阮喻之,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阮大人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您一向不喜琳琅,今日突然出手相助,無非是另有所圖。”
花梁君聞言,不可思議的看向阮喻之,而阮喻之卻隻是垂眸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薛琳琅扶着膝蓋慢慢站起身來,直視着阮喻之的眼睛,冷聲道:“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談交易,如何?”
“小琳琅還是這麼聰明。”阮喻之笑意更深,随即瞥向花梁君,故作惋惜地搖頭:“我們小梁君可就沒這機靈勁兒了。”
“喻之!”花梁君頓時氣得瞪圓了眼睛。
“你說的不錯,我的确另有所圖。”阮喻之收起玩笑的心,也不再賣關子,直接了當的道:“我需要用此事做媒介,向皇上求一道恩典。”
薛琳琅眉頭微蹙:“什麼恩典?”
“這你就不用管了。”阮喻之目光一凜,語氣裡透着不容置疑的決然:“總之此事,我勢在必得!”
薛琳琅似是在權衡利弊,審視他許久,方才問道:“你打算怎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