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為你作保,向皇上舉薦。”阮喻之突然傾身向前,壓低了音量:“但你要如實相告,此事有幾分把握?”
薛琳琅沒有回答,緩緩的垂下眼眸,似是在衡量把握,又似是在思量該如何回答他,才會讓他相信自己。
見他沉默,阮喻之急忙追問:“幾分?”
薛琳琅深吸一口氣,猛然擡眸,斬釘截鐵的道:“九分!”
如此笃定,卻又偏偏少了一分,阮喻之不解:“為何不是十分?”
隻見薛琳琅唇角微微揚起,目光無比堅定:“五分畢生所學,四分竭心盡力,餘下一分……且看天意!”
阮喻之眼前一亮,可仍不放心:“當真?”
薛琳琅立即鄭重保證:“如有虛言,我一人擔罪!”
阮喻之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忽然點頭一笑:“好,今日就陪你賭這一場!”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承諾:“你且在此等我消息,不出半個時辰,必定讓你見到六殿下!”
……
禦書房中,氣氛壓抑得可怕。
沈晉呈趕走了所有宮人,獨自坐在龍椅上,手裡死死的攥着沛國公剛剛呈上來的奏折。
“請陛下務必将謀害六殿下之人繩之以法,以正宮闱!”
這短短的一行字,就像一座大山壓在沈晉呈的背上。他緩緩的閉上雙眼,可奏折上的字迹卻仿佛烙在了眼底,揮之不去。
這時,李申輔弓着身子湊了過來,見沈晉呈面色凝重,聲音也不免有些顫抖:“皇上,阮喻之在外……”
“不見!”
不等他說完,沈晉呈猛地将奏折拍在了桌案上,驚得李申輔慌忙跪下,斟酌片刻,還是小心翼翼的道:“可是阮大人說……他有救六皇子的辦法。”
沈晉呈猛地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整個禦醫屬都沒辦法,阮喻之又不是郎中,他能有什麼辦法?
許久後,沈晉呈沉聲道:“宣!”
李申輔應聲退下,不多時,殿門緩緩打開,阮喻之步履沉穩地踏入禦書房,恭恭敬敬的跪拜:“臣阮喻之,叩見皇上。”
沈晉呈直截了當地問:“你說有辦法救六皇子?”
阮喻之忙直起身子,朗聲道:“臣保舉一人,可救六皇子!”
“何人?”沈晉呈不自覺地傾身向前。
阮喻之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薛太醫之子——薛琳琅!”
“薛琳琅……”沈晉呈微微皺眉,李申輔立刻附耳提醒:“回皇上,薛琳琅是薛太醫的獨子,醫術還算不錯,隻是……今年才十五歲。”
“大膽!”
沈晉呈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驚得李申輔慌忙跪下,他狠狠的瞪着阮喻之,怒極反笑:“好大的口氣!太醫院三十餘名禦醫皆束手無策,一個十五歲的黃口小兒能有什麼本事?”
阮喻之絲毫不慌,連忙俯身,額頭緊貼地面:“皇上明鑒,薛琳琅雖是年幼,醫術卻已超過其父!懇請皇上讓他一試!”
沈晉呈怎麼可能将兒子的性命交付一個孩子,見阮喻之仍大言不慚,他面色驟變,猛地拍案而起:“你說的容易!若是診治期間出了意外,你有幾條命陪葬!”
阮喻之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剛要開口再說,可就在此刻,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闖進來,哭着跪倒在地。
“啟禀皇上!六殿下...六殿下陷入了昏厥!恐怕…恐怕…”小太監不敢再說下去,忙将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沈晉呈聞言心頭一顫,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扶住桌子方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阮喻之慌忙看向沈晉呈,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皇上!六殿下病情危急,懇請皇上允許薛琳琅一試!若他救治不力,臣甘願滿門領罪!”
沈晉呈一驚,緊緊的皺起眉頭,身後的李申輔也一陣駭然,這阮小大人可真了不得,上次蘇天青之事還隻是一人領欺君之罪,這回可好,直接把一家子都搭進去了!
殿内一時寂靜。沈晉呈死死的盯着阮喻之,許久後,他緊緊攥起了拳頭,咬牙道:“帶他去見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