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其中原因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道士告訴你要将白景封住,不能受風?”她感到一陣無語,但還是盡量保持姿态。
棠采将她情緒變化盡收入眸中,仍舊不慌不忙地:“是。”
蘇舊舊再問:“那柳若雲為何會瘋癫?”
棠采轉了一圈,尋了把椅子坐下:“當初要将白景關進屋子裡的時候,她大哭大叫地不讓,仆人拉她的時候不小心撞在了石頭上,醒來之後就這樣了。”
他的語氣越是正常,就讓人覺得此事非比尋常。
“沒有為她請過藥師?”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若是請過,柳若雲不至瘋癫如此,
棠采突然笑了,笑中帶刺:“白景的病兇惡異常方圓百裡,實是沒有藥師敢來啊……”
眼中玩味的态度,讓蘇舊舊沒由來地一顫。
難怪他如此配合,原來是存了玩弄她的心思。
“阿舊你說,若是想要殺一個人,用什麼樣的方法較好?”他側過臉來,神色認真。
蘇舊舊正在為白景之病頭疼不已,想也不想就回答:“決定權在你,你想殺就想殺。”
“阿舊是在生我的氣嗎?”
“!”蘇舊舊虎軀一震,才察覺自己在說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
“喔。”他轉回清淡的目光,拖長了一絲口氣。
以平靜無波的眸子看向床上的白景:“那阿舊,可有解救之法?”
未待蘇舊舊回答,他又搖搖頭略帶歎息地說:“若是救不回來,阿舊該怎麼交代今日擅自闖入石室之事啊?”
極緻的淡漠配上溫柔的笑意,産生一種令人身處地獄般的寒顫。
“我試試吧。”蘇舊舊認命地點頭。
【宿主,白景體内有一隻大蠱,此蠱與人的作息相反,晚上活動,動時讓人劇痛無比,别人聽到的白景的鬼叫聲,實際是他疼得受不了的慘叫,此蠱對人體并無什麼實際性的傷害,隻是在人體疼痛之時,讓人體熱血沸騰,且在它活動之時,人體能明顯感受到它在體内的蠕動。】
多年來白景一邊要遭受痛楚,一邊又要遭受體内蠱蟲的恐吓,才是小小年紀,已是滿頭白發。
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極度害怕。
蘇舊舊:“可有醫治的方法?”
【當然有,本系統可是萬能的,不過……】
蘇舊舊:“行了行了别廢話,有什麼以後再說。”
【那宿主聽好了。】
無良系統滔滔不絕說了二十多味藥材。
蘇舊舊根據系統的提示,在藥箱裡七翻八翻,把藥盡數拿出放在圓桌上,一瓶一瓶仔細看,十分專注。
一旁棠采:“可要幫忙?”
蘇舊舊專注地道:“少一味藥。”
棠采靠近:“少那一味?我吩咐人去買。”
“既然要去,就多買一些。”蘇舊舊寫下一串藥單。
棠采吩咐了人,自己也離開了:“那這裡就交給阿舊了。”
還未至半夜,床榻上的白景就開始呻吟起來,也就證實他體内的蠱蟲正在蘇醒。
它會先順着白景的脾胃爬至喉間,在裡“遊玩”一陣。
而後向着四肢爬出,因它體形較大,每爬至一處,那處白景的皮肉就會凸起,最後回到胸口之處大肆活動,而這時候就是白景疼痛最烈的時候。
開始算是較為輕微的疼痛,白景慢慢轉醒。
蘇舊舊驚喜的是,他神智清明。
可是于他來說,每夜都清醒地遭受折磨,生不如死。
他的目光木然而絕望,掃開蘇舊舊為他診脈的手,近乎咆哮:“你是誰,我娘親呢?”
蘇舊舊握住他的手:“阿景,我是姐姐,你可記得?”
她擡手在空中亂抓,救命稻草一般:“姐姐,你會保護娘親對嗎?。”
柳若雲是白景唯一一個能夠支撐到現在的理由。
蘇舊舊還未來及回答,白景的叫聲徒然加大:“啊!!!”
她皺眉:“怎麼來得這麼快?”
她施針希望安撫蠱蟲的蠕動,卻不想蠱蟲更加活躍。
而此時藥材不齊,不能貿然用藥。
床榻上的白景突然加重了手上力度:“你會幫我照顧娘親的對嗎?姐姐!”
蘇舊舊點頭:“你放心,你娘親很安全。”
“啊!”又是一聲慘叫,白景被疼得出了淚,向着蘇舊舊嘶吼:“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白景滾落在地上,一步步爬向蘇舊舊,抓住蘇舊舊的衣角:“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姐姐,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替我保……護好我娘親。”
“啊!!!”又是一句痛呼。
蘇舊舊不忍再見他受此痛苦,将他摟入懷中,安撫他道:“沒事的,沒事,姐姐在呢。”
時至半夜,夜色幽冥。
“藥來了!”言斯撞開房門,急匆匆地趕來。
翌日清晨,蘇舊舊推開房門走出,一擡眼便看見不遠處涼亭中安然坐立的绛青色身影,一頭銀發在晨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公子。”她走近了些。
“昨夜,多謝阿舊了。”他轉過頭來,露出銀發之下一雙疲憊至極卻盈盈帶笑的眼。
蘇舊舊猛地愣了一下,震驚從頭頂傳來,瞬間沖入四肢百骸。
“你……”她艱難開口。
他這副模樣,分明…分明就和昨夜的白景一模一樣,昨夜忙于照顧白景沒來得及細想,如今突然明白過來,涼氣傳遍四肢百骸。
屋内同時傳來驚呼:“白小公子死了!白小公子死了!”
他擡起茶杯,輕笑了聲:“阿舊會與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呢?”
腦子裡響起系統的聲音:【好感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