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荊子梁無言以對,他的目光掃過前方,他一早備下撲火的水與工具,正如棠采所說的那般,他無法使自己背負罵名,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幹幹淨淨。
他擡手,指揮士兵:“滅火。”
别的人他尚且可以威脅,唯獨在棠采這他永遠一敗塗地,不僅因為奚芥是最了解他的人,還因為奚芥是會做出“一起死”這種事的人。
他要的實在太少,連性命都可以随意抛卻,像荊子梁這種争權奪利還要名的人,永遠都會是他的手下敗将。
幾人聚集在一塊空地,周圍被士兵圍得水洩不通,荊子梁負手而立,嗓音锵絕:“把人留下,你們可以走,如若不然,就拼個你死我活,看誰先殺了誰。”
他歪下腦袋,眸光黑邪。
“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比如阿梁可以講個故事。”
“講故事?”荊子梁眼中邪氣頓失,爬來一抹不知何意的茫然。
直到一旁的蘇舊舊,指了指謝諸運:“我們在他家密室裡發現了一具人骨和幾副壁畫,我對畫上三人的故事好奇地緊,但他不肯告訴我們。”
“你好奇?”荊子梁目露疑惑。
蘇舊舊莞爾一笑,掩住不滿:“對啊,有什麼疑問嗎?”
她知道這人是在疑惑她的身份,以及棠采如此在意她的原因,這不是因為他對她感到高深莫測,而是因為他覺得一個不知姓名不知來曆的野丫頭,配不上棠采對她如此地用心。
“故事我可以講,但我隻講給你一個人聽。”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看向棠采:“我今天已經讓步很多回了,也該輪到你了。”
剛被鄙視又被忽略的蘇舊舊,憤恨地眯了眯眼。
“可以嗎?”棠采轉頭詢問。
受到尊重的蘇舊舊立刻滿血複活:“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聽完故事後,兩拔人分道揚镳。
謝諸運交給荊子梁,三人架馬車離開。
因棠采不喜歡鬧市,三人租下一家農院稍作休憩。
晚上,賴皮鬼蘇舊舊抱着被褥,敲響了棠采的房門,門後的他一襲素色單衣、眉眼柔和:“做什麼?”
蘇舊舊推了他一把:“你往後站一點。”
他提步退開,蘇舊舊就“嗖”地一下,跑進了他的房間,睡到了他的床鋪上。
“公子,快來。”她往裡縮。
棠采立在床鋪邊,綠眸一動一閃:“阿舊?”
蘇舊舊撇了撇嘴,快要哭出來:“我屋子裡總是有奇怪的聲音,我害怕。”
她動作假得不行,逃不過棠采的眼睛,于是趁他出神時,她一把将他拽上床鋪,扯被子給他蓋上。
“睡覺吧。”她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轉頭就往他的懷裡鑽。
這要是換了别人,早就被他丢到不知哪裡去了,可是蘇舊舊實在可愛得緊,讓他舍不得這麼做。
自這之後的每一夜,蘇舊舊都瞞着言斯,偷偷來找棠采睡覺。
直到一夜院中異動,言斯看到跟在棠采身後出來,并且衣衫不整的蘇舊舊時,焦急的臉色驟然一變,鐵青得吓人。
七名黑衣殺手有備而來,棠采孤身上前應戰,不一會便将他們盡數制服,沒等他問出什麼,七人就服毒自盡了。
“公子。”言斯拿出一塊手帕,為他擦去手上血漬。
棠采丢下手中劍,滿身寒氣地轉身。
蘇舊舊毫無準備地跌進他眼中深淵,身子竟微不可聞地一抖,喉嚨澆灌了水泥般,一個字說不出來。
為了不打擾她,蘇舊舊決定後半夜回到自己屋子去睡。
可她才剛轉身,棠采便有所察覺,他一手抵着門,嗓音低沉地問:“你去哪?”
“我哪也不去。”蘇舊舊莞爾一笑,昂首提步進屋。
好險,差一點就被他發現了。
下半夜蘇舊舊輾轉難眠,翻身時發現棠采同樣沒睡,手不安分地往他腰上摸去:“公子也睡不着嗎?不如我來幫你吧。”
手掌還未觸碰到他,手腕就被扼住:“阿舊,休要亂動。”
蘇舊舊才不管他,撲上去在他臉頰“吧唧”親了下:“我沒有亂動,是你在亂動喔。”
她親完就往被子裡鑽,被棠采提溜出來:“睡覺吧。”
“喔~”她悶聲悶氣地回,手指在空中打圈:“公子,給我講故事吧。”
謝諸運那個故事,她很早就想聽了,但棠采不肯講,說要等到她傷好之後。
所以為了盡早聽到這個故事,她一直都有在好好養傷,棠采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讓她吃什麼藥她就吃什麼藥,讓她往東她絕不往西。
“真的想聽?”
“嗯。”
言斯将屍體都一一拖到院外埋了後,又打了桶水清洗地上的血迹,忙完才回到屋中睡覺。
他身子平躺,雙手交握置于下腹,腦海裡一遍遍回想蘇舊舊從棠采房中出來時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