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樹高千丈,樹枝便比人腿還粗,能與萬物對話的太陽女神與扶桑樹溝通,伐扶桑樹枝,集金烏之羽,又采邙山之金,耗費九十九個日夜,打造出太陽金車。
太陽金車一造出,太陽女神愛不釋手,以金鹿拉車,乘着太陽金車翺遊天空。
……至日旸半島,沇水流經的廣袤平原,太陽女神見到了一對遊玩的雙生子,一者頭生四角,是為雲神,一者頭上無角,卻生有色如青金石的雙翼,是為風神,正是沇水女神孕育的雙生子。
太陽女神低頭時,雙生子也看到了飛過天空的太陽金車,風神好奇的追上太陽金車。
太陽女神笑道:“從來沒有人能追上太陽。”
風神驕傲道:“這世上沒有風追不上的存在。”
太陽女神對風神甚為喜歡。“吾覺得汝很合吾的眼緣,吾愛汝。”
風神也道:“天上地上最美麗的太陽女神啊,吾也愛汝。”
太陽女神問:“天上地上最快的小風神啊,可願意做吾的仲女?”
“做太陽女神的仲女,吾能每天見到天上地上最美的太陽女神嗎?”
“汝不僅能每天見到吾,未來,汝亦将繼承吾,成為新的衆神之首。”
“吾願意。”
征得風神的同意,太陽女神便向沇水女神請求,請沇水女神允許風神成為自己的仲女。
——節選自《風神》太陽女神篇
懸崖上的果樹承受不住兩個大人加一個稚童。
抓住樹枝的男女幾乎瞬間意識到這一點,擡腳踹彼此,試圖将彼此踹下去。
獻吃完手裡的果子後也加入其中,拿起腰間石斧攻擊落下來的男子。
為什麼是攻擊男的不是女的?
很簡單,女的長得比男的好看,氣質也讓人覺得順眼。
兩方夾擊,男子很快從樹上墜落,摔在懸崖下的河灘邊,腦袋砸在一塊石頭上,白色的腦漿混着紅色的血液流淌而出,看着甚為可口。
女童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拂曉一邊警惕着拿着武器的女童一邊爬上樹幹,卻發現對方并未攻擊自己。
“汝好,吾是來自淇陽部的拂曉,汝是哪個部落的人?怎麼掉下來的?可還記得回去的路?”
拂曉一邊說一邊打量着女童的模樣,很奇怪的女童。
女童的頭上沒有夫諸标志性的四角,應當不是夫諸,但她也沒有六條手臂,也不是天吳。
拂曉第一次見到既不是天吳又不是夫諸的存在。
女童繼續摘果子吃,一邊吃一邊回答:“吾聽不懂汝說什麼。”
拂曉也聽不懂女童說什麼。
“看來汝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拂曉用手勢比劃道。
淇水流域偶爾會有來自東南西北的部落經過,有些人的語言是拂曉能聽懂的,也有的聽不懂,拂曉有留意到,來的地方越是遙遠,她聽不懂對方語言的概率越高。
女童的語言是她聽不懂的,但聽過大量其它語言的拂曉也能判斷出,對方的語言與自己的語言有親緣關系。
對方來自遠方,遙遠得已與她無法聽懂彼此的語言,但又不夠遠,仍能從語言中察覺到些許親緣。
看着拂曉的手勢,已經很久沒與智慧生物交流的獻愣了下,艱難的判斷對方的意思,旋即指了指太陽,又指了指太陽落下的地方,再做了個睡覺的手勢。
“吾來自太陽落下的海之濱。”
拂曉無法理解海之濱這個詞,但她能看懂獻表達的一半意思。
對方來自很遙遠的日落的東方。
懸崖高聳,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下去,拂曉幹脆一邊摘果子食用恢複體力一邊與女童聊天,學着說獻的語言,這是她的消遣,遇到聽不懂的語言,便學一學,可能沒用,但可以打發時間,但目前為止,她已經能說一百多種不同的語言。
聽到拂曉說自己說過的話,獻愣了愣,她已經很久沒聽到鄉音了。
須臾,回神的獻反應過來拂曉為何如此,對拂曉更加感興趣,不僅教拂曉學自己的語言,也開始學習拂曉的語言。
遠古時代不同部族的詞彙量很少,學習難度很低,至少對拂曉而言很低,與獻叽裡呱啦學習一整天後,她已經能用獻的語言與獻進行日常對話。
隻學會十幾個詞彙的獻:“……”人比人氣死人。
暮色四合時,有野狗聞着血腥味來到懸崖下,欲啃食死者的屍體,拂曉從懸崖上摳下石頭,用投石索打野狗。
沒打中野狗的腦袋,但打中了野狗的身體,成功将野狗趕走。
“吾們得下去。”拂曉一邊說用獻的語言一邊比劃手勢。“樹上的果實很快就會吃完,不下去,吾們會餓死,而且吾需要帶他的頭顱回去,汝跟跟吾一起回去吧。”
獻疑惑的看着拂曉。
這麼高的地方,汝怎麼下去?難道汝也有翅膀?
拂曉沒有翅膀,她是爬下去的。
懸崖雖然陡峭近乎直線,但崖壁并非光滑如鏡,拂曉将投石索拆開,綁在樹幹上,又取出兩塊獸皮包在手上,再一邊抓着繩子一邊快速踩在崖壁褶皺的地方,踩了兩步後松開繩子,如風般在崖壁上奔跑。
盡管與地面平行,但她太敏捷,且跑得飛快,愣是沒掉下去。
離地面隻剩下一小段距離時,拂曉用力一蹬崖壁,卸掉大部分勢能,撲飛出去,落向地面。
拂曉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落在地面後又滾了五圈,将剩下的勢能也卸掉,平安着陸。
獻目瞪口呆,手上的果子都忘了咬。
起身取下手上包着的獸皮,拂曉擡頭看向樹上,對目瞪口呆的獻道:“抓着繩子下來一段距離,再往下跳,吾會跳起來接住汝。”
拂曉一邊說一邊後腿數步,做出跑步的姿勢。
這麼高的懸崖,直接接人,獻不一定有事,她一定會被砸出内傷,要兩個人都平安無事,必須通過助跑跳上懸崖,在崖壁上向上奔跑一段距離再接人。
話音未落,拂曉露出了适才獻同款目瞪口呆表情。
樹上的女童背後出現了一對青色的翅膀,翅膀很長,翼展比女童的身高還長。
羽翼扇動中,獻落在了地面。
落地後,翅膀如同光一般消失。
拂曉驚奇的摸了摸獻的肩背,什麼都沒摸到——嚴格來說不是什麼都沒摸到,摸到了肩胛骨上的輕微凸起。
獻的肩胛骨比尋常人要長一些,且一處有輕微凸起。
“怎麼不見了?”
“吾的翅膀是可以收起來的,維持它很費力,不用的時候吾都是收起來。”
“這樣啊,很便利呀。”拂曉羨慕道。“真厲害,雖然吾也很想像鳥一樣飛,飛到日上看看日的模樣,能否将它摘下來,它比篝火照明烹饪食物一定更方便,可惜吾不會,汝能飛到日上嗎?”
獻搖頭。“日太遠了,吾飛不了那麼高,飛行很費力,同樣的距離,飛比走更容易餓。”
“飛不了那麼高也沒事,說到餓,汝餓了嗎?雖然果子很好吃,但很難飽。”
獻點頭,目光看向地上的屍體。
“汝等等,吾處理一下。”
拂曉用斧頭将屍體的頭顱割下來,用一個皮袋盛接血液,帶血不再流出後,将屍體肢解,掏出野外無法處理的内髒扔掉,其餘用溪水清洗。
拂曉處理屍體時,獻等得心急,抓起被割下來的胳膊啃了一口,咬下一塊肉。
拂曉見了,不悅的敲了下獻的腦袋。“吐出來,不能吃生的,吃生的可能會病,病了會死。”
獻忙不疊将嘴裡的肉咽了下去,沒怎麼咀嚼的肉生咽下去,登時噎住,噎得獻眼淚狂飙。
拂曉趕緊拍獻的後背,獻自己奮力捶胸,用力下咽,可算将肉咽下。
拂曉:“....”
已經吃下去的沒辦法,但剩下的拂曉都緊盯着,不讓獻再啃。
獻隻能眼巴巴的看着肉,拂曉心生不忍,但還是狠着心,并想了個辦法轉移獻的注意力。
“汝去撿柴,就在那裡撿,不要離開吾的視線,不撿柴就不能吃肉。”
不勞者不得食,獻很明白這一普世道理,順從的去撿柴。
将肉洗好時,獻也帶着一捆樹枝回來。
拂曉撿了十九根粗樹枝,六根樹枝做了兩個支架,一根串了脂肪最多的肚腹肉在樹枝上,剩下十二根則串了大腿肉。
串好肉,拂曉又選了一些細樹枝呈井字壘在一起,再填塞一些樹葉,最後取出兩塊燧石敲打。
一番敲打後,火星落在枯葉間,引燃枯葉。
獻訝然的看着燃燒起來的枯枝枯葉。
擊石取火與鑽木取火,母親與屏翳都教過她,但非常費事,每次升火都要折騰半天,她哪那麼多體力,這才倒退回每天吃生食的生活狀态。
可拂曉這生火也太容易了。
獻好奇的看着拂曉手裡的燧石。
見獻好奇自己的燧石,拂曉将兩塊燧石遞給獻。“這是吾從很多很多石頭裡挑出來的,取火最容易的兩塊石頭,汝試試,非常好用。”
獻用燧石擊打起來。
拂曉将皮袋放在篝火邊,并開始往篝火裡添加粗樹枝,柴添得差不多後再一手轉動支架上的肉,拿起一把肉串在火上烤。
烤肉太香,獻很快放下燧石,拿起剩下的肉烤起來。
肉很快烤熟,獻迫不及待的往嘴裡塞,燙得直吐舌頭。
拂曉将另一隻皮袋遞給獻。“不能這麼急,太燙了。”
獻接過皮袋喝了一口水。“好吃。”
“這串涼了,給汝。”拂曉将自己手裡放涼了的烤肉遞給獻。
獻接過烤肉,同時将自己手裡熱氣騰騰的烤肉遞給拂曉,這才吃起來。
從大腿上割下的肉沒有肥肉,都是瘦肉,非常有嚼勁,獻嚼了好幾下才嚼爛咽下,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