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獻!獻!”
十幾雙手将獻抛得高高的,歡呼着獻的名字。
女蛇向獻解釋道:“獻,吾們第一次在冬季第一日便獵到這麼多獵物。”
冬季食物匮乏,動物不是藏進還有食物的深山便是遷徙,往往需要追尋很多天才能獵到這麼多收獲。
一天就能獵到六隻野豬,這個冬季無疑會比過去每一個冬季要好過。
下午的時候并未找到大的獵物,隻獵到三隻雉兔,但有比沒有好。
日落時,衆人扛着收獲與獻一起回聚落。
拂曉與留守的人早已煮好熱騰騰的肉湯,歸來的人坐下便有得吃。
大屋裡的火塘在冬季燒一整日,因此吃飯時間不再像平時一樣規律。
為了不浪費燃料,冬季時隻在大屋裡生火,所有人在大屋裡圍着火取暖,火上晝夜煮着食物,誰餓了便自己拿勺子打食物吃。
留守的人早已吃完,因此狩獵隊進食時,留守的人用石刀處理起帶回來的獵物。
皮可以做裘衣、鞋,筋可以做弓弦,血可以補充鹽分。
留守的人熟練的将獵物剝皮抽筋,最後剩下的肉因着冬季嚴寒,怎麼放也不會放壞,便不急着吃,堆在雪中,慢慢吃。
“這窩豕是吾發現的,吾看到了大豕的腳印。”獻捧着肉湯激動的對肢解完獵物開始用楛木制作箭杆的拂曉叽叽喳喳。
拂曉摸了摸獻的腦袋。“獻真厲害。”
“别摸腦袋,吾比汝大。”
“汝身高比吾矮,在所有人眼裡,吾是大人,汝是崽。”
獻氣餒的看了眼自己的身高。
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拂曉道:“多吃肉,吃得多才能長得高高的。”
獻:“吾以前吃肉也很多。”
母沇與屏翳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長得那麼慢,曾經很努力的投喂她肉湯,她也很努力的吃,但不論她怎麼努力的吃,她就是長得比蝸牛爬還慢。
“汝隻是需要更多時間生長,吃得多才能長得高在汝身上仍有用,畢竟汝也不想終于長大,卻因為以前吃得少,長得矮小吧?”
獻大口大口吃肉,将肉吃完後又拿着獸骨掰開,吸吮骨頭内的骨髓,骨髓吸幹後,骨頭也沒扔,放在一起。
聚落外有三隻與聚落很熟的狼,這些骨頭以及無法處理的下水都會扔給它們吃。
“拂曉,汝做這麼多箭矢做什麼?”
拂曉笑答:“狩獵。”
“汝不是留守不需要狩獵嗎?”
“會有獵物自己送來。”
獻四顧,什麼都沒看到。
“現在還早,晚上才有。”
獻很好奇拂曉說的獵物送來是怎麼回事,但白天跑了一天,運動量巨大,累得不行,吃飽喝足,不一會便睡着了。
拂曉将人放到大屋裡羊睡覺的草堆上,一被放下,獻立刻抱住溫暖的羊。
拂曉見此,露出微笑,旋即回去繼續制作箭矢。
當雙月行至高天時,拂曉停止制作箭矢,裹得嚴嚴實實的爬到大屋屋頂上,閉眼調息。
良久,聚落外傳來了汪嗷汪嗷聲。
那是聚落外那幾隻與聚落很熟的狼在向聚落示警。
狼嚎之後是虎嘯。
拂曉睜開眼,挽弓搭箭。
身體裡一股無形的力量湧入手臂,增強本就強大的臂力。
嗖嗖嗖!
三支箭矢分别射在虎身上,隔着近百步距離,箭矢入體并不深,不緻命,虎掉頭就跑。
拂曉拿起長矛,用投矛器投出。
長矛紮在虎身上,将虎紮穿。
在狼嚎聲中,拂曉爬下屋頂去撿獵物。
打開栅欄門,行至虎身邊,抓起虎的爪子扯了扯,很沉,比兩個自己還多。
汪嗷汪嗷....
不對,狼怎麼還在叫?
身後隐隐傳來空氣呼嘯聲。
腦子反應過來前拂曉的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握緊長矛向後一紮。
凄厲的虎嘯聲将聚落裡所有人驚醒,離大屋門口近的更是抄起長矛往外跑。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還有虎?”
拂曉将長矛上挑着的虎甩進聚落裡。“來了兩頭虎。”
跑得快的衆人:“....”
來了兩頭虎,汝居然都搞定了,是不是太強了?
不過管它呢,虎肉雖然不好吃,但這年頭沒人挑食,能吃就行。
很快有人出來拂曉搬虎,見有人扛老虎,拂曉自己去拿了一盆水放在門口,然後跟着一起回到聚落裡。
夜色已晚,虎被埋在雪裡,并未處理,拂曉繼續守夜,其餘人則回去繼續睡覺。
在衆人都離開後,三匹狼走到水前,大口大口舔舐着盆裡的水。
拂曉坐在屋頂上看着喝水的狼,托腮道:“這三隻狼很有用,若能養得更熟一些就好了。”
雖然現在也很熟,但不夠熟,狼還是有可能傷人。
“要不等以後它們生了崽,抱回來養着,看會怎樣。”
*
獻瞪圓眼睛看着雪中的兩頭虎。
“這是汝昨晚的獵物?”
“對啊,吾厲害不?”
“厲害。”獻豎起大拇指。“但虎怎麼會來聚落這裡?還是兩頭?”
拂曉答:“野獸的嗅覺都很敏銳,聚落有這麼多人,還有這些肉,聞到這麼多肉的氣味,自然聞味而來。汝來的地方,晚上聚落外沒有野獸徘徊嗎?”
“有,但很少,吾來的地方靠海,魚汛時有很多魚,吃不完的魚可以用鹽保存,食物多,人也多,聚落周圍野獸便很少。”
拂曉聞言羨慕道:“聽起來是很好的地方,比吾們這裡好多了。”
獻搖頭。“各有好壞,捕魚經常遇到風浪死人。”
“狩獵采集也經常死人。”
“海水會漲起來,淹沒聚落,淹沒一切,像這裡,在海邊,會被海水淹沒。”
拂曉想像了下,發現想像不能。
淇水雖然也漲水,卻不會漲到如今的高度,不然聚落也不會選址在這裡。
拂曉感慨道:“雖然不是很理解汝表達的意思,但聽起來海邊生活也不容易,真是在哪生活都不容易。”
獻對此很贊同。
生存,不論在哪都不容易。
閑聊完,獻繼續跟着大人出去狩獵,拂曉則回屋補覺。
補覺補到下午時被吵醒。
“快快....”
“藥....”
“誰受傷了?”
拂曉揉了揉眼睛,從草席上爬起來,發現被背回來的居然是獻。
“獻?她怎麼了?”
“獻的眼睛被雪傷了。”
拂曉怒:“不是跟汝等說了,不要讓她在高處看太久嗎?”
“吾們....”
獻解釋道:“是吾自己多看了會,吾看到了鹿群的痕迹,若能找到鹿群,可以吃很久,沒想到....”
“汝的眼睛再好用,也得久才能有用,怎能如此勉強自己?”
拂曉氣得不輕,但還是挖草藥糊給獻敷眼睛,但雪盲症并沒有治療的辦法,敷草藥也隻是讓她好受一些。
眼睛傷了,獻沒法再跟着狩獵,隻能留在聚落裡休息。
聚落裡留守的人隻是不用狩獵,并非不用幹活。
留在聚落裡的人需要将橡子磨碎、浸泡,一部分喂豚,一部分與肉一起煮湯給人吃,編織草席,打磨箭簇,準備草藥等。
獻因着看不見,怕她受傷,拂曉分給她幹的活是準備草藥。
更準确的說,是将其它季節曬幹的草藥用牙齒嚼碎嚼成糊。
獻苦着臉道:“拂曉,好苦。”
“很苦?”
獻點頭。“很苦。”
“苦就對了,苦才讓汝長記性。”
獻癟嘴哭了起來。
哭了沒兩聲聽到了更大的哭聲。
獻的哭聲頓了頓,臉朝向拂曉。
雖然看不到,但她對拂曉的聲音很熟悉。
一名稚童無奈道:“獻,汝對拂曉哭沒用,她哭得比誰都大聲,一個大人還這麼哭,不要臉。”
拂曉一邊哭一邊理直氣壯道:“吾就不要臉,汝能将吾怎樣?要與吾比誰哭得更大聲?”
獻收住眼淚。
拂曉将一塊東西塞進獻嘴裡。
甜甜的,獻下意識咬了口。“蜂蜜?”
“對,吾之前沒吃完的,用冰雪凍了起來,打算夜裡補充力,給汝了。”
“那汝晚上怎麼辦?”
“吾可以吃别的。”拂曉道。“汝吃慢點,吃完了漱口,繼續嚼草藥,吃慢點讓甜味在汝嘴裡留得更久些。”
獻:“....”
做人可以不這麼欠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