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遷徙,也不能盲目遷徙,必須向有人且人多的地方遷徙,可北方太廣袤了。
部落首領向無夷看去:“無夷,汝自北方歸來,可知北方哪個方向部落多?”
無夷沉默須臾,開口道:“北方有一大河,大河下遊隻有沿海山脈一帶人多,其餘皆大沼澤與鹹土,人口要到大河中遊才稠密起來,但最稠密的區域是大河上遊,那裡氣候更溫暖濕潤,卻濕潤得恰當好處。”
部落大大小小的分支加起來,人口近兩千,這麼多人向北方遷徙,快不起來,再加上走一段距離生活幾年,走走停停,到的時候,拂曉當不在人世。
*
“阿嚏!”
“拂曉身體不适?”獻緊張的看向拂曉。
可别生病,這年頭生病,不論是什麼病,死亡率都居高不下。
拂曉揉了揉鼻子。“鼻孔突然有點癢,并非生病。”
獻仔細打量了下,氣色非常好,确實不像生病。
女蛇問:“拂曉,吾等還要走等多久?”
拂曉答:“一直向北,幾時看到牛,幾時停。”
“若一直看不到牛呢?”
“不可能,無夷便來自南方,也就是吾等眼中的北方,一直向北,必能看到牛。”拂曉道。“部落人手太少,車隻能在冬季用,其它季節會陷,若能獲牛,可省許多力,部落才有延續下去的機會。”
淇陽可還沒真正緩過氣。
女蛇聞言沒再說什麼,一行人繼續跟着拂曉南行。
渴了尋找幹淨水源,沒有幹淨水源便想辦法煮水,煮水的條件都沒有,那沒辦法,喝果酒,果酒喝完了,那就隻能考慮生水。
若是能遇到部落,則是難得的美事,不僅有幹淨水源,還有熟食,若是認識的部落,那就更好了。
拂曉研究出果酒的釀造後便将之傳播了出去,大家是熟人,送我點果酒做路上的飲水呗。
比起水,食物反倒是最容易解決的,七個獵手加一個會飛的幼崽,很容易找到獵物。
行至第七日時,拂曉打獵時遇到一頭陷入沼澤的麋,但與平日見到的麋不同,這頭麋的皮毛是金色的。
“真的有金色皮毛的麋。”
拂曉大為驚奇,猶豫片刻,用繩子套中金麋,将其從沼澤中拉了出來。
拉的時候發現都是麋,但這隻麋體重比尋常麋更驚人。
拂曉稍加思考便覺正常。
這頭麋在麋群中怕不是與獻在人群中一樣,大寫的異類,能活到長大,就必定遠勝同類的強大,否則如何能活到成年?
将麋拉上來後,拂曉發現麋身上有熊的爪印,顯然,這隻麋是被熊追到沼澤裡的。
拂曉給麋簡單處理了下傷口,旋即道:“傷口有泥,很容易壞掉,汝同吾走吧,吾給汝拿藥。”
金色麋很聰慧,在拂曉拉着它拉時,順從的跟着。
在原地守着食水與藥的獻訝異的看到拂曉帶回來一頭金色麋,真眼熟。
“是它,汝怎麼找到它的?”
“偶遇的,覺得喜歡,便想救日,草藥予吾。”
“日?”
獻一邊疑惑一邊從幾個盛滿幹草藥的柳條筐裡取出一個遞給拂曉,拂曉從陶罐中取出曬幹的草藥嚼碎塗抹在金色麋的傷口上。
“吾給它起的名字,你不覺得它的皮毛很像正午時的日嗎?”
獻贊同點頭,确實很像,都金燦燦的。
傷口需要抹藥不止一次,因而日并未離開,之後一直與隊伍同行。
雖然作為傷麋不能馱重物,但日的存在還是方便了隊伍。
雖是稚童,也有體重,但不知為何,獻的體重比同大小的幼崽要輕很多——雖然獻自己解釋過,這是因為她的骨頭是像竹子一樣中空的,但沒人信,這年頭誰還沒啃過幾根人骨?人骨的結構與竹子截然不同。
盡管不明緣由,但體重輕在此時是一個優勢,可以讓日馱着,又不擔心它無法承受,大大增加了趕路速度。
速度加快後,隊伍也越來越南。
越往南,天吳部落越多,夫諸越來越少見。
獻道:“說起來,吾從日落的海邊行至此,一路所見,多見天吳,夫諸很少,夫諸如此少,又如何會在大河中上遊的肥沃土地生活?”
部落之間盡量控制争鬥,不殺人,但不代表完全沒沖突。
一個部落生活的那片土地肥沃程度也往往代表着這個部落的實力。
拂曉道:“有個傳說,但不一定是真的。”
“什麼傳說?”
“傳說夫諸的祖先來自一個有很多水的地方,但離開那裡的祖先是天吳,一路向西遷徙,在西邊生活時,一位大母誕下了頭生四角的夫諸,夫諸沿着先祖的道路往回走,于是有了吾等。”
獻想了想,道:“西邊有夫諸,遷徙的天吳與之換親,生出了夫諸?就像植與母象,母象是天吳,而植是夫諸。”
從容貌來看,植與母象絕對是親生的,但兩個人物種也是明明白白的。
“吾以前也是如此認為的,但如今,吾覺得,有第二種可能。”拂曉看着獻。
獻愣了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天吳在沒有夫諸的環境中生下了夫諸,便如吾母生下吾。”
雖然她不知道母沇和哪個男人生的自己,但她可以确定對方沒有羽翼。
羽翼标志太顯眼了,若沿海那邊有第二個長翼的人,不可能沒人聽說過。
拂曉點頭,笑道:“若是這種,那這片土地上的過去一定很有意思。”
走到四十餘日後,再也看不到夫諸,日的傷口也完全好了,卻未離開,仍舊跟着隊伍。
走到百日後,隊伍再沒見到認識的部落。
第百一十六日時,仍舊沒找到無夷的部落,卻見到了與無夷所乘之牛一樣的牛,但是野生的。
牛的力氣有多大,拂曉已經通過無夷所乘之牛了解過,因而面對野生牛,并未貿然上去抓,而是花了三天時間做抓捕的準備工作:不緻命的陷阱、繩索。
做抓捕準備時也觀察了三天野牛的生活,了解野牛吃什麼喝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做足準備,拂曉乘着日,抓着繩套沖向野牛群。
繩索套在野牛脖子上,野牛奮力掙紮,拂曉緊握繩索,即便繩索将手掌磨破也不松手。
發現無法掙脫的野牛倏然沖向拂曉與日。
日載着拂曉掉頭就跑。
雖然野牛的速度不如麋,但耐力勝過麋,且麋載着拂曉,野牛卻什麼都沒載,兩者距離不斷拉近,繩索不再束縛野牛的脖頸,但憤怒的野牛并未放過拂曉,而是繼續沖向拂曉,頭上的角蓄勢待發。
見此,拂曉拍了拍日,讓日停下。
日雖疑惑,還是停了下來,拂曉抓着繩索從麋的背上跳下,向野牛奔去。
野牛愣了下,不解這隻兩腳獸的舉止,但很快更加興奮的沖向拂曉。
在即将撞在一起時,拂曉縱身一跳,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雙手在野牛頭上拍了下借力,跳到了野牛背後。
野牛懵了下,緊急刹車,在地面踩出深深的足痕,旋即轉向,再次撞向拂曉。
拂曉擡手抓住野牛的牛角,與野牛角力起來。
女蛇大吃一驚:“她在做什麼?”
獻回憶了下。“好像是在角抵,野牛群裡的野牛有時也會打架,打架方式就是角對角的抵着比氣力,但那是野牛,她不怕死嗎?”
說到最後獻也憤怒了。
太瘋了。
女蛇聞言放下心。“原來如此,那沒事。”
“那也是野牛,力大無比。”
女蛇擺了擺手。“汝是幼崽,對大人的氣力了解太少,尤其是大人中的厲害大人。且放心,拂曉不會有事的。”若連頭野牛的力氣都搞不定,那拂曉也太對不起一日三頓每頓兩碗肉。
獻放不下心,雙眸緊緊的盯着獻。
獻與野牛的角力持續了一頓飯的時間,以野牛力竭告終。
獻這才松了口氣。
拂曉牽着繩索将野牛帶回,将繩索交給女蛇。“看好它。”
女蛇問:“汝感覺怎樣?”
拂曉答:“手臂用力過度,很麻,沒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