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汝命好,無夷要汝,汝可以不死了,要記得感恩。”
小崽忙不疊趴在泥土中向無夷表達深切的感激:“謝謝主人,謝謝主人....”
“起來。”無夷伸手招對方跟自己一起離開。
小崽趕緊爬起來跟着無夷離開,走了幾步後倏然回頭看了眼,兩名妾與一名臣的頭顱被砍下,落在泥土中滾了兩圈。
小崽迅速回頭,亦步亦趨的跟着無夷,生怕無夷将她扔下。
無夷走到半道上,倏然停住,轉而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在一座屋舍前停下。
母鼍疑惑的看着無夷。“姨姥怎麼來了?”
無夷道:“汝将吾等這一支的大人幼崽聚過來,吾有事。”
母鼍不解,但無夷與她母親的母親是同母姐妹,不會害自己,便将自己這一支的大人幼崽喊了過來。
無夷在人到齊後宣布,從今日起,幼崽們都在這片區域的屋舍休息,大人們也要分若幹隊持兵輪流看守幼崽,且不允許任何臣妾靠近這裡。
衆人不解:“為何?”
無夷回答:“有被抓臣妾的部落聯合起來來攻打吾等,雖然吾等有兵,戰勝很容易,卻需防着臣妾,防止再次發生之前幼崽被殺的事。”
年長的人立刻理解,是得防着臣妾。
*
實踐出真知,也出進步。
大人們對旗語與笛聲的掌握在小規模狩獵中越來越熟練,被消滅的無夷部落捕獵隊也越來越多。抵達無夷部落周圍時,雖然兩千人隻剩下一千七百人,但每個人都能聽到笛聲就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野外活動,不着寸縷,隻身上塗抹着厚厚一層泥的拂曉與一千七百名大人望着遠處的廣袤農田、農田裡勞作的臣妾、揮鞭子的人以及在這個時代高大的不可思異的建築群,因疲憊而麻木的神色終于活起來。
到了。
拂曉道:“進食,休息。”
拂曉點了一些人的名,讓對方把風,其餘人取出還沒吃完的肉幹與熟谷米做的糧食幹啃起來,飽食之後,大部分人倒地就睡,小部分人替代把風的人輪值,讓對方進食。
待所有人都進食後,拂曉帶着第一批把風的人向農田摸去。
農田裡的臣妾很多,拂曉與衆人認了半天才從臣妾中找到認識的臉孔。
公象不可思異的問:“汝确定那是仲羊?”
原諒他實在認不出來,農田裡忙活的那個男人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仲羊的影子,說他是一種類人的生物都沒毛病。
拂曉道:“是他,他變化很大。”
公象:“....”吾覺得那不是變化很大,是判若兩個物種。
拂曉撿起兩枚石頭,一塊紅色赭石,一塊普通石頭,用赭石在另一塊石頭上畫了一個日出的圖案,再用樹葉将這枚石頭包起來,旋即擲出。
被樹葉包着的石頭落在與往昔判若兩個物種的仲羊腳邊,樹葉散開,露出裡頭的石頭以及石頭上的圖案。
神色麻木沒有任何波動的男人看着石頭上的圖案,因為饑餓與沉重勞作而僵死的腦袋咔咔了許久才重新活起來,死寂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生氣。
啪!
一道鞭子落在男人背上,打出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懶蟲,偷什麼懶?趕緊幹活。”
男人忙不疊點頭,腳掌踩在石頭上,石頭被踩入泥土中。
男人在勞作時小小的移動位置,不着痕迹的與來自合作部落的臣妾們在一塊勞動。
男人道:“一會大家從不同方向逃走,若不能逃走,便想辦法吸引主人們,為其他人争取時間。”
衆人疑惑的看着男人。
男人解釋道:“拂曉來了,吾不知她如何打算,但她需要吾等幫助,吾等必須有一個人活着見到她。”
衆人想了想,并未說什麼,隻是之後勞作時不着痕迹往不同方向移動。
主人并未察覺這些人的異常,但能看到這些人的偷懶,遂揮起鞭子。
“跑!”
一名妾猛的撲向揮鞭的主人,主人下意識拔劍刺去,鐵劍刺穿人體,但妾卻未退縮,反而頂着身體裡的鐵劍前進,死死抱住主人,任主人如何掙紮都掙不脫,最後還是兩名離得近的主人幫忙才将他救出來。
一脫困主人便憤怒的刺了妾好幾劍。
同伴阻止道:“行了,她早就死了,刺也沒用,趕緊追臣妾。”
主人們對臣妾的逃跑早有防範,便于通行的地方都有人看守,或圍了木栅阻礙臣妾逃跑,為主人追上來争取時間。然這一次臣妾十幾個人便朝着十幾個方向逃跑,與往日完全不同,即便主人們反應快,也還是有兩名臣妾逃遠。
三名主人沒轍,隻能繼續追,嘗試追回來。
逃走的臣妾必須追回來處以極刑,不然其它臣子也會變得不安分。
兩名主人追着一名妾進入樹林,眼看就要追上,忽覺頭上一痛,世界陷入黑暗。
拂曉甩了甩手裡的投石索。“雖然樹林會阻擋石頭,但近距離使用投石索真有用。”
兩名主人撲倒在地,腦殼破裂,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差點被追上的女人見主人倒地,倏然轉身,撲到主人身邊,捧起主人的腦袋痛飲紅色液體與灰白色漿體。
拂曉與另一名伏擊的大人從樹上跳下,湊到女人身邊辨識好一會,沒認出對方是誰,隻能确定眼熟以及對方判若兩個物種的程度比仲羊更大。
飲盡兩顆頭顱中的紅白之物,女人舒服的長歎。“飽腹的感覺真美好,”
拂曉取出獸皮袋裝着的糧食。“可還要?”
女人接過獸皮袋,一邊吃一邊問:“拂曉,汝帶來多少人?”
拂曉答:“二十百人,但隻到了十七百人,在不遠處休息,吾想知道無夷部落内部的情況,有多少大人,多少幼崽,如何活動,兵倉位置是否變動。”
女人知道的也不多,但對兵庫位置回答得很利落。
見兩人疑惑,女人解釋道:“吾等原本準備尋個機會靠近兵倉,取幾件兵殺他個落花流水。”
拂曉道:“如今也可以殺他個落花流水。”
女人聞言點頭。
另一名逃走的男人很快跟着兩名大人尋來,同樣知道的信息不多,但與女人提供的信息結合,多少讓拂曉了解到一些情況:比如無夷部落有人猜到自己将至,推測是無夷。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了解一個人有時不需要很長的相處時間。
确定這一點,拂曉也不想耽誤時間讓無夷部落做更多準備,衆人一休息好,便開始布置任務。
布置好任務,夜色正好已深,衆人紛紛以部落為單位向無夷聚落推進。
一千七百人向無夷聚落靠近,摸到一定距離後,沖着主人們居住的建築群投擲五輪矛——感謝臣妾與主人不住在一起,衆人不需要擔心誤傷。
三輪矛如同雨點落下,土與茅草搭建的建築群如何擋得住?瞬間被紮出無數窟窿,建築群内也發出無數慘叫聲、哭聲。
三輪矛投完,四百人分成五隊堵住無夷部落建築群可以容納多人逃走的地方,又有十幾個人前往臣妾住的草屋,讓臣妾們不要出來,這種見人先投一輪矛的打法雖然克制主人,但也很容易誤殺臣妾,因此必須讓臣妾呆在草屋裡别出來。
其餘人以二十人為一隊開進部落裡,一座一座建築的排查過去,每一座主人居住的建築,進去之前先投擲一輪矛,見到穿衣服的人或身上脂肪多的人從屋裡跑出來也投矛。
響徹雲霄的哀嚎聲中,血液汨汨流淌彙聚成溪,腳踩在地上會濺起紅色液體。
拂曉一腳一個血印的時間比所有人早,她帶着二十個人負責最重要的任務,控制兵倉。
畢竟是仇家遍地還能活得好好的部落,反應不可謂不快,三輪矛落下便很快有人組織起一部分大人向兵倉而來。
剛解決守護兵倉的大人拂曉不得不馬不停蹄的抵擋這些人,但殺了一波又來一波。
長矛、箭矢很快用盡,拂曉不得不取出兵倉中的兵分給同伴,以兵對抗手中無兵的無夷部落中人。
無夷部落中人非常清楚兵對無兵的殺傷力,見拂曉等人拿上兵,再被殺死幾個,迅速潰散,向四方而逃。
兵倉血流遍地時,一直在城中飛來飛去通過笛聲傳遞消息的獻注意到部落東邊的怪異,那裡有一群人正在向□□圍,且他們手中有兵。
“不好,必須攔住他們。”
獻奮力吹動笛聲。
雖然不知道笛聲代表什麼,但用膝蓋也能分析出不是好事的無夷從背上取下特制的大弓,挽弓搭箭瞄準天上的幼崽。
嗖!
月色下,青色羽毛紛紛中,飛的高度超出箭矢射程的身影倏然墜落,砸在一座建築的茅草屋頂,墜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