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自然沒意見,點了點頭。
顧飛鴻再道:“你想說什麼?”
江柒之才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揚着頭,手指在虛空中把大床一分為二,道:“從此處分界,這邊是我的,那邊是你的,我們都不許過這條線。”
他想了一會兒,感覺不夠氣勢,又補充道:“如果你要是過界了,我就——”江柒之想威脅顧飛鴻,卻一時想不出什麼能威脅住他的,隻能冷哼一聲,道:“反正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吃。”
顧飛鴻早已習慣對方的不客氣,便同意了,況且這也符合他的心意,不過他看看江柒之一臉自信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如果你過了?”
“我肯定不會!”江柒之斬釘截鐵道,對這個問題很是不屑。
顧飛鴻不置可否。
就從今日他幾次進來幫江柒之整理被踢開的被子來說,話語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
但為了不激怒江柒之,這種話他是不會直說的。
氣氛又陷入低沉,島上的夜晚越來越冷。
他們都在等對方先動,所以兩人都沒動。
總不能在火邊站一夜,顧飛鴻默默想到,終于踏出了兩人中第一步。
萬事開頭難,事情一旦開起了頭後,也就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他走的第一步,腳步就像腿中灌了鉛一般沉重艱難,但從第二步開始,他的腳步便越發輕盈自如了。
可當他看到隻有一對枕頭的床上,腦中卻突然浮現系統讓他們生孩子的話,又聯想到正要睡到一起的他們,腳惡寒得一抖,差點走滑了。
他苦笑,自己怎麼能随便信了系統的鬼話,真是瘋了。
顧飛鴻躺了在最裡側睡下,餘有濕潤的黑發散落在枕周。
應江柒之的格外要求,他才從河裡洗完澡回來,但因不能用内力烘幹,發尾至今仍有些濕意。
他覺得睜着眼等江柒之上床睡覺,有說不出的怪異,幹脆兩眼一閉,裝睡過去了。
江柒之見狀,身體放松了些,才慢騰騰地躺倒在草席的外側,确定衣衫從頭到腳都被穿得整整齊齊,被子也被蓋得嚴嚴實實,才閉眼了。
并不大的草席被他倆空出了能躺下第三個人的間距。
兩人都默默無言的躺在床上,阖着眼一動不動,像被點穴似的。
顧飛鴻意外發現有濕發貼在了臉頰上,涼涼刺刺的,不舒服。
不欲弄出太大的動靜,他就隻是微微側動着頭,讓頭發慢慢從臉上滑下,因此弄了好一陣子。
其實,他也想不通,明明很多事也不是沒和别人做過,可一旦遇上了江柒之,他是就覺得百般尴尬,萬般怪異,十分不自在。
失去視覺後的聽覺會更加靈敏,旁邊悉悉索索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江柒之假裝熟睡沒聽見。
直到把頭發弄下來後的顧飛鴻許久沒動靜,約莫睡着了,江柒之才睜開眼。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與人同睡一張床,加上白天睡太多了,導緻他晚上沒什麼睡意。
他偷偷往旁邊瞅了一眼,顧飛鴻似乎已經熟睡了,胸腔在均勻地起伏。
他撇了撇嘴,果然扭過頭,默默吐槽,果然人傻瞌睡多。
他無聊地看着空氣中火焰不停地變換的形狀,聽着木材燒得噼啪作響的聲響,眼都酸了,才漸生睡意,睡了過去。
深夜,火柴燒得所剩無幾,火光快消失殆盡,除了江柒之周圍仍感受到溫度,顧飛鴻所在的位置,幾乎與無篝火無異,冷如冰窖。
果然顧飛鴻率先被凍醒了。
他睡眼朦胧地醒來時,卻覺得胸口和手臂都重重的。
借着洞外漏進來的月光,他眯着眼才看清輪廓,好似是江柒之。
以防把其驚醒,顧飛鴻皺着眉,輕輕地把胸上的手推開,把被對方枕着的手緩緩縮回,才發現手臂已經被壓麻了。
他坐着等手臂的酥麻勁過去,眼眸自然垂落,視線不由自主地被睡着的江柒之吸引。
他和白日一般,蓋着的黑袍又被他踢開了大半,因此蜷縮成一團在床上取暖,睡着的他收回了所有棱角尖刺,才有了幾分少年人的樣子。
也許是感受到顧飛鴻的體溫,身體本能地想往熱源靠近,手腳無意識朝他那邊蹭了蹭,又靠近了些。
顯然早已越過了分界線。
顧飛鴻沒有多少驚訝,多是意料之内的了然,早就猜到江柒之睡覺沒那麼老實。
回憶起江柒之睡前的信誓旦旦,他不免失笑。
曾經的自己對江柒之的定義是輕浮狂傲,卻沒料江柒之也會有這麼無賴幼稚的一面,同樣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有和江柒之睡在一張床上的一天,竟然還是自願的。
果然世事難料,島上發生的一切都遠超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