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威嚴也很重要,沐桐仁不再反思,他故意咬牙切齒威脅:“看來五下手心不夠洛臨長教訓,我今天必須打斷他的腿!”
哦不——
四隻毛團齊齊煽動翅膀,擡翅掩面。
翅膀堪堪合攏,沐桐仁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鳳景行和季淩霄讪讪對視一眼,愣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鳳景行才裝模作樣急得仰天大喊:“師父!你的戒尺還沒拿!!!”
竟是連尊稱也忘到腦後了。
——
“阿婆,大蟲有多大呀?”
開口的少年,一身淺栗色衣袍,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俊秀幹淨,看上去像是出門遊曆的貴家公子。
這便是沐桐仁那不安分的小徒弟洛臨,他正緊跟在一位農家阿婆身後,和村民一樣,神色緊張地四處張望。
昨日,洛臨憤憤跑出道觀,用原身禍害了好幾顆壯實的林木。第一次挨打的洛臨氣昏了頭,一時忘記化為人形,待到山下,不慎吓暈了幾位勞作的村婦之後,洛臨才急忙找了處偏僻的草叢,讪讪變成少年模樣。
随後,洛臨佯裝路過的少年人,走進村莊,他懷裡揣着幾張祛病辟邪的符咒,本意是想給那幾位吓暈的姐姐賠罪,但很快,洛臨的注意力就被浩浩蕩蕩的“除大蟲”行動吸引。
洛臨愛熱鬧,他乖巧讨喜的外貌極具欺騙性,沒唠兩句便成功混進集結好的除大蟲隊伍中,他一邊詢問情況,一邊熟練地渾水摸魚。
“聽李家媳婦說,比村頭老李家的牛還大。”
洛臨:“這麼大……那應該很兇吧?”
不太兇的話,他就把大蟲捉回去,像牛那麼大的蟲子,夠師兄們吃上好幾頓了。
“兇的咧,那東西的眼睛像燈籠那麼大 ,張開嘴,可以把你的頭整個咬下來。”
“哇……聽起來比我師父還兇。”聽完阿婆的解釋,洛臨哆嗦着握緊了鋤頭。
洛臨混在除大蟲隊伍中,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鋤頭丢到路邊,反而從儲物玉環内拿出一把木劍。洛臨掏出張黃符鬼鬼祟祟往木劍上按,木劍便成了把鋤頭。
木劍是沐桐仁閑暇時,折下桑木枝随手刻的小玩意,洛臨喜歡便丢給了他,沐桐仁也沒想到,比普通樹枝稍微耐造一點的玩具被洛臨當成寶貝供了起來,現下,還成了追蹤洛臨行蹤的定位儀。
木劍出自沐桐仁本體桑木,感應到木劍上傳來的微弱靈力,沐桐仁步履匆匆,他既怕洛臨被凡人所傷,又怕洛臨傷了凡人。
“是啊,我師父發起火來,可能比大蟲還吓人。”
來得不湊巧,沐桐仁才站穩,就被塞了滿耳朵洛臨的大逆之語。
白擔心了,這混小子混得好得很,還有閑心蛐蛐人。
沐桐仁半山腰一處平台上落腳,待看清混在村民中,和村民同仇敵忾的洛臨後,硬生生氣高了嘴角。
木頭一笑,生死難料。
洛臨倏然感覺脊背一寒,他越發捏緊了手裡的鋤頭,可憐巴巴縮在阿婆身後。
不能打,那就換個其他方式給洛臨長記性。
沐桐仁闆着臉,從袖間折下片綠色小葉,薄薄的葉片從沐桐仁指尖飛出,落在下山的小道間。随着葉片落地,林中小道炸開團朦朦迷霧,待霧氣消散,半人高的草木間,突兀現出一隻和洛臨本體無異的老虎。
“大……大蟲!!!”走在最前頭的領頭青年眼尖目明,他立馬認出道上的老虎就是昨日吓壞他媳婦的那隻。
受驚的大蟲應景地發出淩厲的虎嘯聲,方才還和藹可親的阿婆瞬間紅了眼,她同人流一起,高喊着“除大蟲”的口号,舉着鐮刀沖向山坡上的猛獸。
才知大蟲為何物的洛臨傻眼了,他呆愣在原地,術法失控,手中的鋤頭又變回了木劍。
沐桐仁隻想吓吓洛臨,可看洛臨傻站着,即将被人流推擠着變成虎餅,他感受到久違的心累。
他無奈召出一截藤枝,眨眼功夫,就把最不讓樹省心的小徒弟從人潮中捆回自己身邊來。
“私自化成原型下山,你長本事了。”沐桐仁沒好氣道。
“師父!”洛臨欣喜地蛄蛹過去抱住沐桐仁大腿。
“為師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解釋。”話雖如此,但沐桐仁并沒有給洛臨開口的機會,他收回藤條,拎起洛臨後頸,冷着臉,把人提到“除大蟲”最佳觀影位置,強迫不知悔改的洛臨看完了整場“除大蟲”。
那場面對“大蟲”本虎來說極其慘烈,洛臨代入自己後,更是膽戰心驚。但對洛臨而言,比除大蟲還要可怕的是身後拎着自己領子的沐桐仁,落在脊背上的冷峻目光讓洛臨又想起前兩日挨的手心闆子。
師父打了他足足五下!
可疼……
自知又闖禍的洛臨捏緊了拳頭,心虛得不敢呼吸,他把木劍一丢,姿勢标準地跪倒在地上,大度地抱緊了自家師父腰肢。
“師父,他們想打我……”
沐桐仁壓下嘴角,額前青筋瞬間暴起,洛臨這厮竟還敢惡人先告狀!
沐桐仁笑眯眯道:“好巧,為師也是來揍你的。”
什麼狗屁收持有度,還是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