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去靈力的猜測還未坐實,“洛臨”的動作又逼着沐桐仁往那方面去想,沐桐仁心頭驟然火起,不知從哪提起的勁,一掌将“洛臨”推開。
“我用本體溫養你千年,不是讓你醒來對我發瘋!”沐桐仁抹去嘴角沾上的血珠,面上的愠色讓眼角小痣紅得像血滴。
沐桐仁手上捏着一截伴身藤蔓,若非他刻意忍讓,僅憑“洛臨”這具剛成年的軀殼,怎能在他手裡一而再再而三地讨到好處?
“養我?”“洛臨”站起身,咽下嘴裡的腥甜,又往沐桐仁身上撲,“你明明是在養這個身體的主人,我恨不得吃掉的半魂!我是因為迷魂術上/了你,但那小子就沒參與嗎?我們一起囚禁了你,你憑什麼隻記恨我?憑什麼!!!”
沐桐仁被“洛臨”沖撞回牆上,他手上的枝蔓正欲攀上“洛臨”的軀體,卻被“洛臨”手上的藤枝擋開,沐桐仁不可思議地看着那節屬于他的枝蔓,被“洛臨”驅使來對付自己。
“迷魂術……唔!”沐桐仁總算是确定了端倪,他剛準備反制住“洛臨”,就見幾個毛團徒弟沖了過來,一時分神,就又被“洛臨”咬住了脖頸。
院内的動靜之大,同樣驚動了南院的徒弟窩。
“小師弟!你在對師父做什麼!”季淩霄看見自家師父被小師弟摁着脖頸抵在牆上,剛沖上前,就被幾簇枝蔓捆住。
“我最讨厭,長着翅膀的鳥。”“洛臨”把目光移到被他捆住的四隻毛團身上,和金烏一樣的生物,沐桐仁竟然養了四隻,他果真放不下湯谷的神鳥,“洛臨”陰恻恻擡頭去看天上的太陽,凡間頭頂的光球,無非是大荒金烏神鳥的殘影,但看着同樣讓人厭惡至極。
“洛臨!他們是你的師兄!”沐桐仁氣到破聲。
洛臨從未見自家師父如此大動肝火,但被“洛臨”嫉妒的情緒影響,洛臨看着昔日相處的師兄們,也無端生出幾分嫉恨……他試着去和另一半魂搶奪身體控制權,但僅僅搶到了嘴。
“師父……我,我打不過壞貓……”這回是真話,沐桐仁從自個倒黴小徒弟的顫音裡得出結論——洛臨真的被他養成了廢物。
沐桐仁死死護住的内衫也被撕開口,他被“洛臨”突然的發作氣得頭暈腦脹,小腹也隐隐墜疼。
這小子,是真的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辦了自己。
這麼一想,沐桐仁更是氣得胸膛堵滞,他剛将頭偏向季淩霄那邊,肩上就被“洛臨”發狠地咬住。
這時候偏偏……失了靈力,他的藤枝似乎還不肯傷了“洛臨”。
咚——
一聲巨響。
“洛臨”倏然倒在沐桐仁身上,沐桐仁瞪大眼,看着緩緩展露身形的葉乘舟,滿臉不敢置信,葉乘舟手裡舉着鐵鍋,這個敲暈“洛臨”的兇器,裡面還炒着糊掉的粟米……
不止葉乘舟,季淩霄,鳳景行,蘇木,竟然全都掙開了洛臨原身都不曾掙脫的枝蔓,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全都撈着離得最近的家夥事,全都黑着臉兇神惡煞氣勢洶洶。
好不滑稽……
“師父!”
“師父!!”
“師父!!!”
叽喳叫喚的毛團将沐桐仁圍了起來,葉乘舟的鐵鍋戰戰兢兢對着暈在沐桐仁身上的“洛臨”,季淩霄舉着床大紅喜被,匆匆忙忙跳過來蓋在衣衫褴褛的沐桐仁身上。
也不怕給自個小師弟捂沒氣。
沐桐仁全身上下隻露着個狼狽的腦袋,一時半會回不過神,他不太确定地開口詢問:“你們……真是我那窩徒弟?”
“師父!”鳳景行撲過來潸然淚下,沐桐仁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很快他聽見了更熟悉的腔調,“您怎麼就被小師弟揍壞了腦子?這可如何是好!蘇木!蘇木!快來給師父看看!”
沐桐仁面前混成一團,“洛臨”的意識被敲暈,洛臨頭暈了一陣,終于不負衆望搶奪回了身體控制權,被敲了一鐵鍋的腦袋還在鈍痛,他捂着頭悄悄從被捂得密不透風的喜被内鑽出個腦袋。
同時,葉乘舟又一次舉起手裡的鐵鍋。
“……三師兄!鍋下留貓!”
洛臨滿臉悚然,下意識捂住腦袋!
夭壽了!半年前還能一口一個的師兄們,竟然變得比師父還兇殘——
“師父!救救救救救——”眼見着鐵鍋重落頭頂,洛臨吓出鳥叫!
沐桐仁閉上眼,把喜被往頭上一蓋。
洛臨這厮,真的好吵!
——
道觀正門,一隻鬼鬼祟祟的白狐狸,謹慎地,探進來半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