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住,又被張沄叫走。張沄一叫,她就乖乖地走,許長安意識到不對——
從出來到現在,她一直被張沄牽着鼻子走。
不爽。
走到一半許長安不走了,向左面一撇就帶着飄逸的裙子伫在一個轉角不動了。
“張沄,我都忘了問你件事兒。”
這會兒沒人,許長安把鬥笠取下來,眼神和半刻鐘前迷蒙的她判若兩人。
剛還跟個小粽子似的,怎麼吃了粽子就變成準備幹壞事的小貓?那專注盯着獵物的目光和不斷搖擺蓄勢攻擊的尾巴讓張沄覺得馬上就要挨一爪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獠牙就顯露了,“張沄,暮歸可是你的妹妹。”
終于等到了許長安想看的場面,張沄再也沒法裝得滿不在乎,面部肌肉發生了一厘不到的扯動。
“那又怎樣,她的母親和我的母親并不是一人。”
“哦?你不是自诩清流嗎?不顧人倫禮法的人也敢自稱清流?”
兩人換着位地紮對方刀子。
張沄錯了,他不該誇許長安很好的。如今迷霧散了,許長安的戲谑和鄙夷便沒有必要隐藏。
這還不夠,許長安有仇必報,哪怕剛才張沄說的話不是有意的但也的确讓她覺得被侮辱了,她必須要還回去。
“張沄,你遮遮掩掩的模樣反倒讓我瞧不起你了。小人常戚戚,如果這樣,暮歸最後會選擇謝侍郎也不奇怪。”
她故意提到謝渡,看張沄鐵青的臉色可真有意思。
張沄大義淩然,道:“我對她并非男女之情。”
許長安哂笑,挑釁道:“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同我解釋你和她的身份。既然你說的如此明确,那我就推謝侍郎和暮歸一把,希望到時你坐在高堂上被他們敬喜酒時别哭。”
“送我回府。”許長安命令張沄。
攻守異形,被牽着鼻子走的換了一人,張沄老實送她回去,路上愣是找不出反駁她話的半點理由。
冷靜、沉着……的确和傳聞中一樣了。縱是短暫被情緒控制了也能很快做出之後的判斷。
不該小瞧她,以為三言兩語就能哄騙了她。
張沄氣,可随她走到許府門前氣也消完了,隻餘無奈。
端午聚完散去,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躺在床上的各位心裡都有點空落落的。
大約又過了七天,許長安聽說江暮歸準備開個新店。
吃到念了許久的龍井芝士酪許長安心情十分美妙,問:“你的文書以及下來了嗎?”
“嗯。”
她心底有異樣,卻還笑嘻嘻的,“張郎中幫你的?”
“不是,和謝渡交易的。”
江暮歸聽到張郎中這稱呼很不習慣,道:“你喚我阿兄的字就行,這樣喊我想笑。”
許長安開玩笑道:“不如直接叫他的名。”
江暮歸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聳了聳肩膀,神秘兮兮道:“那我勸你還是不要了。我阿兄重禮法,我之前這樣喊他手差點兒廢了。”
許長安配合得同江暮歸表演,吃驚狀:“啊?張沄要打人呐?”
“那倒不會,他罰我抄書,抄一百遍。我從清晨抄到日暮,抄得不知天地為何物,最後實在熬不過睡過去了。”
這樣嗎?許長安真給笑了出來。
江暮歸以為笑她,嗔怒:“你嘲笑我?”
“不是。”
她隻是在笑張沄怎麼那麼愛裝,那天她明明就直呼其名了怎麼一點兒事也沒有,也不見他因為這個動怒。
若是去問他,隻怕他又要說:“暮歸是我妹妹,你卻和我沒關系,我沒資格越俎代庖。”
呵,真是口是心非。
他這樣的人,會被江暮歸這種直爽率真的人喜歡上就怪了。隻怕他那心眼子多得都必須把江暮歸拆卸成一百零八塊才能被裝進那坑坑窪窪的心裡。
許長安想起那日還是不爽,報複心上頭,問:“江暮歸,你有沒有發現謝渡對你好得出奇呐?”